茸兔 作品

第11章 春恩車



這話說的刺耳,蘇皎皎眉頭微蹙,若有所思地往寒香殿的門前瞧了一眼。




駐足在筠霧館的門前稍稍停了一會兒,蘇皎皎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來,溫聲說著:“江才人杖責後還沒去探望過,我與她同住一宮,不去看看倒是我的不是了。”




魚瀅抬眸看她一眼,立刻上前扶著她的手低聲說:“是。”




蘇皎皎悠然走向寒香殿,江才人的貼身侍女聽春正端著一盆血水黑著臉從屋子裡出來。抬眼見是蘇皎皎,聽春的臉上頓時浮起不滿和嫌惡,既不停留也不行禮,直直從她身側經過,啐了口:“我呸!”




在江才人受刑之前,聽春是萬萬沒想過這個同住跟她們在雲華宮三年,一向膽小怕事的蘇皎皎也敢有攀高枝的能耐。她先是求了宓妃讓江才人受了三十大板,害得她們這些下人也不好過,如今又聽說她竟坐上陛下的御輦同入春日宴。




聽春雖是婢女,卻一貫是不將蘇皎皎放在眼裡的。




這三年向來如此,就算如今她投奔了宓妃也還是如此。不中用的人怎麼都是不中用的,不過空有一張臉還過得去罷了!




這宮裡又何曾少過美人,竟還敢有這樣的痴心妄想,真是不自量力!




聽派去探消息的宮女說春日宴上出了紕漏,活該!真是大快人心!




想到這,聽春端著一盆血水猛潑到大樹下,挽起袖子看向寒香殿前站著的蘇皎皎,冷笑一聲:“喲,蘇選侍如今來寒香殿做什麼,貓哭耗子假慈悲,小主可不想見你!”




她撇著嘴不屑地瞥了眼蘇皎皎,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準備去太醫署給江才人取些止疼的藥來。




蘇皎皎站在寒香殿前靜靜地看著,心中十分平靜。




說白了,她也不在乎聽春說什麼。




一個粗淺無知的宮婢而已,不配她有一絲情緒波動。




尋常主子和宮女之間的身份天壤之別,誰敢造次?聽春之所以敢這樣對她說話,無非是她這些年做小伏低慣了,一向任人欺凌。




有了這樣久的鋪墊,聽春自然以為她會一輩子都是那個只會楚楚可憐任人拿捏的蘇選侍。




在門前回身,蘇皎皎只居高臨下地睨了聽春一眼,纖細白皙的手指拎起她微垂的裙角,邁步走了進去。




剛一進殿,濃郁的血腥氣味從床的方向鋪天蓋地地蔓延過來,讓人聞了幾欲作嘔。蘇皎皎臉色還算鎮定,只是拿帕子掩了掩鼻口,施施然地向江才人床榻邊走去。




繞過繡花屏風,江才人正趴在床上抱著枕頭哀嚎:“疼死本主了——疼死本主了!一群不中用的奴才!”床邊的宮女哆嗦著手,將她股間沁透了血的紗布揭開一角,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的駭人景象。




江才人疼得呲牙咧嘴,又哭又喊:“死蹄子!死蹄子!痛死本主了!下手輕些,不然本主砍了你的手!”




那小宮女臉色煞白,手抖得越發厲害,一個不小心將那片紗布又撕一角,痛地江才人倒抽一口涼氣,淒厲地哀鳴一陣高過一陣:“賤人!都是賤人!都是蘇皎皎那個賤人害的!你們都不想要本主好過!”




蘇皎皎聽了好一會兒,這才擺出一幅乖巧模樣出了聲,試圖提醒江才人她口中辱罵的人就近在眼前。




“江姐姐。”




她聲音不大,但嗓音清軟,在這戾氣與血氣濃郁的屋子裡顯得分外格格不入。




原本臉朝裡哭喊的江才人猛地回頭,這才注意到殿內進了人。




一看是蘇皎皎,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下床去撕爛她的臉。可惜她下半身被打得血肉模糊,動彈不得,只能死死瞪著她,咆哮道:“你還敢來!給我滾!”




蘇皎皎一幅害怕的樣子往後縮了縮身子,捻帕的手指稍稍用力,泫然欲泣道:“姐姐,妾只是想讓您將魚靄和曼夏還回來罷了,若不是您苦苦相逼,妾又怎麼會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