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門縫





肚兜細細的紅帶子環過纖直的脖頸,另一根則橫過腰間鬆鬆一系,兩根繩結的帶子垂在她脊背中間的凹陷處,隨著動作微微晃動。




紅和白的極致對比映入黑沉的眼中,崔淨空不免想,寡嫂就是這裡不好,她的嘴總是閉得緊緊的,他不逼一逼,就永遠默然站在陰影裡,從不吐露半點心意。




自己不好上藥,只一個人硬咬著疼,也不願意叫他幫忙。




崔淨空在原地靜靜地、隱秘地站在那裡,他想,倘若她覺得不好開口,自己應該早點察覺到對方異樣,半夜爬上床給她抹好藥,現在也早該痊癒了。




一時間心緒百轉千折,覺得寡嫂悶聲悶氣有些沒趣,卻又偏偏挪不開眼。




直到一隻手把墜在腰間的衣衫拉了上去,遮住那片春光,他忽地收回視線,向後退了兩步,回過神只覺得口齒生津。




往下扯了扯繃緊的衣服,崔淨空若無其事走到門前,假裝推門而入,口中喚道:“嫂嫂,我回來了。”




馮玉貞在廂房剛拉上衣服,乍聽見小叔子的聲音,察覺人就在門外,手裡顫巍巍地連衣帶都系不上,唇齒間溜出來一句魂不守舍的應聲。




她委實被嚇著了,不知為何小叔子突然白天回來,走出廂房難掩衣衫散亂,不太舒服的扶著肩膀。




見小叔子面色如常站在堂屋裡,有些發愣地問他:“怎麼突然回來了?”




馮玉貞如今和他關係微妙,一個裝傻充愣一個氣定神閒,維持著磚房內岌岌可危的平衡,誰也不去再越線一步。




“私塾旬假,歇三天。”




見她不自覺揉著肩膀,半邊雪肩好似又隱晦地浮現於窄窄的昏暗的門縫裡,崔淨空喉結微動,他側開臉問道:“嫂嫂肩膀不舒服?”




馮玉貞抹藥後心裡安定不少:“沒事,緩一緩就好了。”




兩個人之間又無可避免地陷入沉默,馮玉貞連忙往廚房走,想要借做飯來逃避和他共處一室。




距離那天晚上已經過去半個多月,她還是難以從容面對小叔子。




宛如剪不斷理還亂的愁緒,這一團亂麻放在這裡,只要崔淨空不發難,她就全可以當成沒看見。




這是馮玉貞的處世哲學,比起硬要解開,倒還不如視若無睹更輕鬆些。




比如那身臨近裁剪完畢的月牙白袍也遭到擱置,馮玉貞如今捧在手心只覺得燙手。




原本是嫂子給小叔子備的謝禮,現在卻橫豎看不順眼,更像是什麼不可言的佐證。




猶豫之下,還是把這身衣服細緻摺好,塞在櫃底,決意不送出惹他誤會。




這幾天晚上睡前,她總要祈禱許願一番,希望那些荒唐都不過她做的一場噩夢,興許再睜開眼,小叔子就恢復成不食人間煙火氣的原樣了。




戰戰兢兢幾天,發覺對方並沒有再越過雷池一步,好像主動給了臺階,便掩耳盜鈴的走下來。




她不是沒想過逃跑,人面臨威脅的時候本能都是要撒開腿跑開的,可就算一時跑了,之後怎麼辦呢?她能逃到哪兒?是否會遇上歹徒?身上的銀錢又能支撐多長時間?




從沒有出過方圓二十里的地界,完全陌生的世界像是一張血盆大口,要將她吞的骨頭都不剩,馮玉貞又懼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