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蹦迪 作品

第31章 四方大戰(十八)

 #31 嘴上的手不大,但相當粗糙,指腹帶著繭,一下子就將他的昏沉之意捂去了九分,祁執業猛地睜眼,向後望去—— 一個清秀少女正站在自己身後,馬尾被風吹得颯颯作響,對著他費力地眨了下雙眼。 似乎是在表示友好。 如果她的手能稍微鬆開一點的話,會更加可信些。 陌生人! 祁執業下意識便要掙扎,剛一動,便發覺自己脖頸前貼著一長條不知是什麼的紙片,正在隨風飄舞,上面墨跡未乾,手也被牢牢地束縛住了,反剪在身後:“?” 他一動作,劍也跟著晃動,雲閒差點帶劍撞人,一頭直直栽到喬靈珊懷裡去,連忙擺正方向,大聲道:“別動別動,我們是好人!” 祁執業:“……” “薛兄啊,病人醒了,你要不要來看看情況如何。”雲閒扭頭去找薛靈秀,“感覺有點不對,怎麼都不說話?我看他頭頂也有傷口,難道是被打傻了?” 薛靈秀瞥一眼,沒好氣道:“你捂著人嘴,是要他用腹語說話?” 雲閒這才回神:“哦,對對。” 她終於將手放開了,祁執業方才有空隙張嘴,皺眉道:“你們是誰?”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我就做一下自我介紹吧。”雲閒對他的態度還是很和善的,就是太和善了,和善到薛靈秀都覺得這人要遭殃,“東界,劍閣雲閒。” 喬靈珊也道:“劍閣,喬靈珊。” 風燁是她的跟屁蟲,“我、我是琴坊的風燁,也是東界的。” 祁執業眉心微微蹙起,像是有些印象。 還剩下薛靈秀,他卻沒啟唇,只是抱臂一言不發,睨向祁執業。 南界剛開始的排場那麼大,還有那輛現在只剩車軲轆的豪華馬車,高手隨行,整個四方秘境還有不知道他的麼? “那你……”祁執業篤定地望向他,不屑道:“便是仲長堯吧。” 薛靈秀:“?” 祁執業:“你的兵器?奇怪。也失散了?” 薛靈秀扯著嘴角,陰風陣陣:“……你小子故意的吧?”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人原本氣場便不合,現在沒說兩句,隱隱約約間便有種彼此都想把對方踹下劍去的劍拔弩張之感。 雲閒和祁執業來回說了幾句,就發現此人雖然秉性狂傲,透著一股天上地下老子最強的氣息,但似乎是個臉盲加路痴,而且相當不會看人臉色,真正做到了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好像也對其他三界毫無印象,除了北界柳世之外,其他人名地名門派名一通混亂,對殺過哪些妖獸倒是記得清楚,認人只靠緣分。 祁執業的耐性也只夠這來回兩句了,說完便冷道:“放我下去。” “放你下去?”雲閒怎麼可能讓到手的鴨子飛了,“祁道友,你現在傷勢這麼重,再不好好調養,怕是有性命之危啊。我們就好人做到底,一路送你回佛鄉就是了。對了,你為什麼一個人躺在那裡?你師兄呢?” 好大一群光頭怎麼可能就這麼憑空消失了。她懷疑又是柳世在其中作梗。 祁執業臉一沉,並不回答:“幹你何事?” 雲閒不為所動,笑眯眯:“哎呀,不要這麼兇嘛。你剛才慘慘躺在那裡,腿都斷掉三隻,還是薛兄含辛茹苦幫你接好的呢!” “我知道。”祁執業怎可能感受不到己身傷情,不耐道:“我會記著的。” 雲閒:“記著?” 祁執業睥睨道:“日後見著東界,不殺你們便是。” 雲閒:“……” 喬靈珊:“……” 歎為觀止。 薛靈秀:“都說了我是南界的,你是不是有病?” 祁執業微微一惑:“仲長堯不是劍修麼?”劍修不是東界的麼? “?”薛靈秀一捏扇骨,木頭吱吱作響,“我說我不是仲長堯——” 一場大戰一觸即發,雲閒擔憂薛靈秀輸的太難看,所以及時制止了。 祁執業嘴比什麼都硬,天塌下來都有他頂著,實際上重傷未愈,靈力空虛,若是能掙脫開雲閒的靈氣鎖縛,他早不知道打暈眾人飛到哪裡去了,現在嘴上再風輕雲淡,也只能待在劍上。 這附近圍繞著一條將近乾涸的沙河,秘境內的妖獸都默契地不曾靠近,用屁股想都知道沙河內肯定有不好惹的東西,所以佛鄉弟子也不可能往這個方向走,可自從撿到祁執業以來,眾人都已經按可能的行進方向走了一會兒了,卻還是沒能見著佛鄉其餘人的身影。 劍修的速度肯定比佛鄉要快,理應是快要遇上了。 天色愈發光亮,熱氣灼燒黃沙,蒸騰出白煙。 喬靈珊蹙眉,道:“雲閒,你有沒有發現秘境內對靈氣的壓制似乎在減少?” 她們剛入內的時候,靈氣的運作還異常緩慢,就連想要御劍飛行片刻都很吃力。 “是,但這不是隻對我們。”雲閒看向地上游走躁動的妖獸們,沉吟道:“它們的實力也在增強。” 聽說那隻冰影巨蜥現在更暴躁了,四處找茬,誰都收拾不了它。 “若再過半柱香還是找不到人的話,便就地駐紮休息吧。”薛靈秀道:“再往前去,有可能進入其他門派的勢力範圍。” 祁執業:“放我下去,你們還要我說多少遍?” 雲閒:“可。” 風燁弱弱道:“我好像聽到一點異常的聲音,窸窸窣窣的,一直跟著我們,但不像腳步聲……” 雲閒抬眼,並沒有將他的話不當回事:“能分辨出來在哪裡麼?” 祁執業:“我最後再說一遍,停下!” 眾人皆屏氣息聲,風燁皺著臉努力分辨了許久,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分不清,太亂了,好像到處都有,又好像集中在一個地方。” 到處都有,又集中在一個地方?不是人,難道是什麼妖獸? 面不改色地將祁執業手上的靈力束縛又加深了些,還善良地擔憂他花費太多氣力所以封住了嘴,正當雲閒仔細思索時,她的儲物戒卻驟然泛起白光,一股強大的推拒感和抽拉感襲來,隨即,白光一斂,從中直直掉出了個什麼東西。 雲閒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 掌心裡是一塊四四方方的玉色石頭,表面上刻著一些讀不懂的文字,觸感溫涼,比看起來還要重許多,自一入手,便泛著幽幽的微光。光芒不算強盛,卻有些異常,不論是隔著衣物、布料甚至石塊後,都穿透似的發著光。在白天或許還不算顯眼,室內或是夜晚,這玉石就像一顆醒目的螢珠,幽幽指示著攜帶之人的位置。 看起來不僅雞肋,還很容易出事。對其他門派不知如何,但是對雲閒這種三天兩頭就要鬼鬼祟祟趴一次草叢的,那就很容易出人命了。 “嗯?”雲閒捏住玉石,疑惑道:“這哪來的?我不記得我拿過這個東西。” 喬靈珊聞言一頓,不禁吐槽:“你方才拿了那麼多東西,看都不看一眼,怎麼可能會記得?” 說得對,但云閒聽不見,她一反手,想要再將東西裝入儲物戒,卻愕然發現,失效了。 這塊不知出處的奇怪玉石分明是塊死物,但儲物戒卻像推拒所有活物一般,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其裝進戒裡。 奇了怪了,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雲閒將玉石丟給喬靈珊,道:“靈珊,你試試。” 喬靈珊接過玉石,嘗試一下,也搖頭:“不行。” 風燁自覺地接過,更詫異了:“為、為什麼我的也不行,我儲物戒裡沒什麼東西啊?” “怎麼了?”薛靈秀察覺到動靜,抬眼看向這兒,微微蹙眉:“這是什麼?” 他向雲閒伸出白皙手掌,雲閒將玉石朝他掌心裡一放,尚未眨眼,那玉石便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中。 薛靈秀將其收進了儲物戒裡。 兩人大眼瞪小眼,氣氛頗有些尷尬。 薛靈秀吐出半句話:“你是不是要謀害我?” “薛兄,我哪是這種人?”雲閒難得不解:“為什麼你就可以?難道它喜歡貴一點的儲物戒?可一開始它也不嫌棄我啊。” 這下眾人不停也得停了,雲閒將劍停下,四人腦袋湊到一起去,仔仔細細看這塊玉石。 四方形狀,刻著看不懂的字跡,但不論怎麼看,都解釋不出它的異常,直到喬靈珊靈機一動,突然想了起來:“這應該是放在沙洞穴牆角那一堆藥草裡的!” 牆角本就昏暗,那一堆常見的聚靈草還本就閃爍著微光,這玉石一開始就混雜放置在其中,根本分辨不出,被雲閒連帶著一起裝進了儲物戒裡,現在卻莫名其妙地蹦了出來。 從雲閒將其放進戒中,到逃離,直到現在,剛好一刻時間。 “既然是柳世放在那裡的,那他肯定也發覺了,這東西在儲物戒中待不了多久。刀宗弟子眾多,不可能只有一個儲物戒,可方才喬靈珊和風燁也無法放入,但薛道友就可以……”雲閒道:“難道是按照各界來判別的?” 喬靈珊:“這對北界來說很重要?” 被封口的祁執業突然在旁邊不屑地冷笑了一聲。 果不其然,一刻後,這玉石從薛靈秀的儲物戒中脫出,掉在地上,砸出一個深深的沙坑,黃沙瞬間將其掩蓋埋起,但很快,它又緩緩浮現在了地面上。 似乎在說,“埋起來也不行喲!”。 它沒有一點動作,只是發亮,堅定地發亮,幽幽地發亮,藏在哪裡都發亮,有一種不顧眾人死活的溫良美感。 薛靈秀:“……” 雲閒:“……” 她總覺得這東西有點熟悉。“薛兄,你還發現了嗎。”雲閒把它拾起,掂量了兩下,道:“拿著這玩意兒,周身的靈力運轉速度竟然又開始變慢了。” 薛靈秀:“發現了。” 兩人對視一眼,心裡慢慢浮現出了之前路人甲給的荒謬消息,現在看來,竟有八分可能是真的。 既然這東西百害無一利,即會暴露位置,又會吸收靈氣,還重得要死拿一會兒都手痠;那柳世歷盡艱辛還要將它藏起來帶著總不可能是為了給自己增添一些趣味驚喜大挑戰,爺們兒就是要負重戰鬥,也就是說,這可能就是能夠開啟遠古戰場的玉璽之一。 “魁首”的消息,是真的。 那麼,刀宗追著佛鄉窮追猛打,目的便更不可能只是表面上的分值威脅,畢竟得了魁首便得天下,先將祁執業給蹬出去,免得後患無窮,當然再繼續往下推測,很有可能佛鄉也得了一枚玉璽,他一箭雙鵰,不僅要傷祁執業,還要將那枚玉璽也一起搶過來—— 就在此時,雲閒身後猛地襲來一道雄渾勁氣,一隻粗硬大掌從身後伸來,倏地半握住她的脖頸,微微使力。 不知何時掙脫了束縛的祁執業鬼魅般站在她身後,崩裂開的傷口瘋了一般地向外涓涓淌血,他勁力含在掌心之中吞吐,並未釋放,而是微不可見地曲了曲指,側頭,略微疑惑。 怎麼這麼細? 事態突變,薛靈秀面色一變,喬靈珊未經思考,便要拔劍:“放開她!” “沒事。”雲閒只是輕輕地皺了皺眉,示意喬靈珊別過來,“祁執業,你的恢復速度比我想象的還要快一點。” 不如說,誰都想不到。誰能想到一個一刻前七竅失血重傷的人現在還能這麼活蹦亂跳? 祁執業哼笑道:“是你太懈怠了。就憑那點靈力,能困得住我?” 他一邊鉗制著雲閒,一邊輕描淡寫地將她腰間的欺霜掃落在地,一腳踢遠。 “你想如何?”薛靈秀一揮摺扇,提聲道:“這裡人手眾多,你對她下手,逃的出去麼?” “懦夫才會逃跑,我不屑做這種事。”祁執業華麗溢金的雙眸睨過雲閒手上的玉璽,話題突然拐了個彎,“這東西有什麼稀奇,值得你們研究這麼久?不就是白虎璽嗎?” 薛靈秀:“?” “佛鄉也有,在我師兄手上。”祁執業似是不很在乎,“柳昌應該想奪的便是這個吧。” “那什麼,”風燁細聲細氣道:“那不是柳昌,柳昌是他親爺爺。” 祁執業:“柳暉想奪的便是這個吧。” 眾人:“?” 這種情況到底持續多久了?真的很擔心他把薛靈秀記成仲長秀,早晚有一天會給人痛扁。 薛靈秀盯視半天,暫時沒發覺他真有想傷雲閒的意圖:“佛鄉也有?為何我們沒有發覺?” “不然我為什麼會輸?”祁執業皺眉,像是他問了個愚蠢至極的問題,“當然發覺不了啊。師兄們聚在一起,腦袋已經夠亮了,你們還能看見玉璽?” 薛靈秀:“…………” 他算是發現了,同樣是不說人話,但云閒是那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類型的,就是知道什麼好聽但她就不愛說。這位祁執業要簡單許多,就是單純地不說人話,還覺得自己很正常。 雲閒安靜著聽,喬靈珊上前一步,道:“你還不放開她!” 祁執業又握緊了一些,頗有些無理取鬧:“她方才怎麼對我的?我已經手下留情了。” 場面一下子僵持起來。 禍不單行,之前妙手門派出去查探行蹤的幾個高手終於互相攙扶著回來了,面如土色,唇角還掛著鮮血。背後還揹著一人,那人金丹七層的修為,現在竟雙目緊閉,滿臉痛苦之色,從耳道里緩緩流出兩條黑濃的血跡,一滴一滴灑落在黃沙之上,將沙礫腐蝕灼燒。 薛靈秀拔針,越看越心驚,“遇見什麼妖獸了?再遲一步,這毒素便直接進了頭頂,藥石罔效!” “不,不知道。”其餘人驚魂未定,比劃道:“根本看不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只能通過聲音辨位,幸好我們合力將觸角砍退,否則他是活不了了。” 都是身經百戰的僱傭修士,怎麼可能輕易被嚇住了,只是方才的場面實在太可怖。 鋪天蓋地的陰影,你知道它在,卻壓根看不見它在何處,只能聽見嘶嘶的毒液噴灑聲音,觸角刺入地面的窸窣聲響,還有身旁人的痛呼慘叫…… 雲閒脖子還被人捏著呢,奮力探頭:“在哪裡遇見的?” “從這裡往西一里處。”那名高手似乎有更可怖的事情難以啟齒,“我們一路走過來,竟然看到了不少死去的妖獸,攻擊方式都是一樣,觸角從耳道內伸進,注入毒素,瞬間吸乾渾身血液腦髓。” “我們眾人差點不敵它,只能倉皇逃回來。這妖獸修為可能已經到了半步元嬰了!” 眾人皆一震。 半步元嬰的妖獸,這是什麼概念。或許偶然撞見了,能逃走,若拼死一搏,也要折損掉五六個金丹修士才能將其斬殺。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若是這妖獸一直在附近遊蕩,甚至不斷接近,這事想都不能深想。 雲閒卻發現不對,繼續探頭:“你們是在回來的路上看見那些死去妖獸的?” 高手道:“是啊!” “回來能看得到,去的路上就一定能看得到。”雲閒道:“可你們對去時毫無印象,就說明,這妖獸可能一直走在你們的前面。” 高手一陣膽寒:“呃……” 愈想愈可怕,喬靈珊微微咬著唇,轉頭一看,風燁已經快暈過去了。 每次她覺得害怕的時候都會去看風燁,因為看到一個比自己還害怕百倍的人,她的心情就會平復一些。這可能就是人類的劣根性吧。 “……說完了沒?”祁執業雖然原本也沒想傷她,可雲閒在那探頭來探頭去,絲毫懼意都無,這讓他很不高興,將雲閒的手也封住,竟是對方才眾人所說的恐怖妖獸一點都不在意,“我走了。” “你要去找你師兄?”雲閒由著他綁,自來熟道,“帶上我們一起唄。” “……‘唄’什麼‘唄’?”這劍修吵死了,祁執業想揍她,找不到哪下手,嫌惡地一揪她馬尾,“想多了,我才不和他們匯合。” 雲閒被揪的頭往後一仰,正好對上祁執業那雙金色的眼睛:“為什麼不?” 祁執業說了句很莫名的話:“道不同。” 這要是明光大師聽見了,估計壽命都能氣短兩年。都是佛門的,修行佛法,慈悲良善,你一個佛鄉長大的帶發和尚,和佛門還道不同?那你要修什麼道?殺戮道?! 祁執業下意識答完,眼神微動,似乎也覺得無趣,便打算轉身離開,雲閒的脖頸還在他手上呢,沒人敢攔,直到雲閒伸手拍了他兩下,又是那自來熟的口吻:“放開唄。” “?”祁執業惱怒:“你——” 他方才開口,雲閒的左臂就驟然爆發出一道紅光,當即把他削了個準,祁執業以為早就除掉了她的武器,現下毫無防備,再次直直倒地,腦袋上滲出鮮血來。 眾人:“…………” 這是。 發生甚麼事了。 “薛兄,來治病了。”雲閒揉揉自己被握出指痕的脖頸,鬆動了一下筋骨,樂道:“這下又多掙五百。” - 半柱香後。 祁執業臭著臉被五花大綁地坐在角落處,腦袋上的繃帶與脖子上的賬單都長了一截,旁邊幾個高手看守。 雲閒掂量著那塊祁執業所說的“白虎璽”,低頭觀視指縫裡洩露出來的微光,薛靈秀和喬靈珊走過來,問:“有什麼頭緒?” “頭緒?你說解決玉璽這個發光的方法?”雲閒抬眼,“方才祁道友不是說了麼,大家都剃光頭就好了。” 她其實覺得自己頭型還挺好看的,圓潤。 薛靈秀:“……” 喬靈珊:“……”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嘿嘿。”雲閒見二人神色不對,連忙道:“是那隻神秘妖獸的事情吧。” “半步元嬰。”喬靈珊蹙眉道:“那都已經和柳世、祁執業、即墨姝一般境界了,其他人壓根不是對手。” “?”薛靈秀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喬姑娘,本人好像是元嬰期?” 醫修的自尊心在此顯露無遺。 喬靈珊驟然想起,一驚,連忙道歉:“啊!對不住!!” 雲閒還在沉思,薛靈秀問:“如何?” “方才靈珊不是說了麼,祁道友跟它一般境界呢。”雲閒一摸下巴,似乎在思索什麼,“況且,祁道友也說了,他不跟佛鄉弟子匯合。那一個人多浪費……不是,多危險啊,不如跟我們一起吧。” 薛靈秀這下比方才被喬靈珊跳過還要氣急:“你什麼意思?不會要說你想讓他也加入吧?我這個元嬰還不夠?是不是看不起醫修?是不是看不起輔助?是不是看不起我?” 喬靈珊心驚膽戰的看他。薛道友看起來真的很不喜祁執業,這兩人要是待在一起,三天兩頭掐架如何是好。 雲閒不為所動:“要是能加入,那自然是最好了。” 眾人現在步步維艱,每次都要落跑,本質原因還是沒有一個能扛能打的。對上柳世或者即墨姝,勝算就不大——當然,雲閒是沒有考慮折損人馬換勝算的,她的隊伍裡不能有傷亡。 她正兀自沉思,不大想說話,薛靈秀那點大少爺脾氣又發作了: 薛靈秀:“他這鬥雞脾性,懂得什麼叫做合作麼?只會拖後腿。” 雲閒:“練,都可以練。” 薛靈秀:“他連東極法杖都丟了不要,現在赤手空拳,兵器都沒有,難道還要找人煉製?”雲閒:“煉,都可以煉。” 薛靈秀:“他長那副不夠檢點的樣,若是擾亂了隊伍中人馬的心神,得不償失。” 雲閒:“戀,都可以戀。” 薛靈秀:“雲閒————!!!” 喬靈珊更加膽戰心驚了。天吶,要知道薛道友剛開始笑都要用摺扇遮著唇角的,現在她竟然能一次性看到他這麼多顆牙。好生可怕。 “哼,隨便你。”薛靈秀察覺到諸人投注過來的眼神,自覺失態,狠狠一揮袖袍,拂袖而去,“你想,他還不答應!” “……” 雲閒慢吞吞把玉璽藏在胳肢窩下面,過去遊說了。 祁執業見她過來,那雙金眼裡溢滿了怒火,但看起來竟然比雲閒想象的要好一些。 雲閒把他的封口解了,祁執業立刻開口:“方才那道紅光是何兵器?” 雲閒:“?” 祁執業客觀評價:“挺強。你有這等底牌,為什麼一開始不出手?柳昌不如你。” 雲閒:“……” 原來是這種性子,那是不是早打你一巴掌就好了。還有,那是柳世,能不能不要喊人家爺爺的名字了?年紀大了也不容易。 直入正題,雲閒問:“你既然不和西界匯合,不如和我們一道行走?” “我為何要和你們一道?”一脫離武學範疇,祁執業又來勁了,傲然道:“你們還沒有這個資格。” “現在不是資格不資格的問題。”雲閒笑意盎然,問:“你應當知道,你生死未卜的時候,兩次都是薛道友救的你吧?” 薛靈秀不遠不近站著,面色冷肅。 “是又如何?”祁執業不耐道:“說過了,此恩我會記著,下次不會對南界出手。” 他說完,脖子一疼,雲閒伸手從他脖頸前揭下來一張賬單,在他眼前展示。 雲閒:“祁道友,你在佛鄉長大,可能不知道一件事。妙手門行醫救人,收的可不是什麼恩情,明碼標價,是要給靈石的。” 祁執業看到那張比柳世命還長的賬單,頓時明顯地一愣。 看來他還不太會遮掩面上的神情。 “……那又如何?”祁執業道:“我並沒要你們救我!” 薛靈秀呵呵一笑:“那我就是救了你,怎樣?誰管你求沒求,告訴你,就算你的腿是我打折的,也得收錢。” 祁執業:“你們!” “原本,這賬單是打算交給佛門的大師兄,讓他給靈石的,可是現在你人不見了,我們只好自己找去要。”雲閒有些傷腦筋,“唉,我們也不想這樣的。佛鄉慈悲名聲在外,眾人都抱有敬意,這樣搞得佛鄉欠錢不還,還非要人上門去要似的,多難看啊。” 祁執業面色微變:“治我的錢,我自己承擔,跟師兄他們沒關係。” “好。”雲閒道:“一共五千五百靈石,祁道友怎麼付?” 祁執業:“五千五百?搶錢還是治病啊?!” “明碼標價,眾人皆是如此,沒有誆騙你,祁道友隨便去找個人問問便知道了。”雲閒清秀面上露出生動為難,道:“難道道友要賴賬不還麼?那我們也只好找去佛門……” 祁執業深吸一口氣,看向薛靈秀,硬道:“我沒有那麼多靈石。但我可以自斷一臂給你。” “……誰要你自斷的一臂啊?”薛靈秀摺扇差點沒握住:“我拿來幹什麼?烤了吃?” 祁執業眼中溢出煩躁與怒火:“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眼看場面僵持,雲閒終於開口道:“不如這樣,祁道友,你暫時加入我們,萬一遇到什麼棘手的妖獸或者棘手的柳世,出一次手,減五百靈石,如何?” 祁執業抿唇,不發一言,顯然正在天人交戰,權衡利弊。 半晌之後,他才咬牙,不情不願道:“一次一千。” “啊,祁道友你這是答應了?”雲閒淡淡微笑,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再考慮一番沒事的,你要知道,我真的不想逼你。” 祁執業:“……” 薛靈秀:“……” 喬靈珊:“……” 雲閒,你怎麼敢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