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準備

    深夜,楚歸再次回了如意樓。

    這次無需他燃起燭火,楚婉已經等他好一陣了,入目之處,滿面的憂色。

    他安慰的說道:“二姐,我沒事了,現在清醒的很。”

    楚婉自然知道他此時沒事,她關心的是為何有事:“柳傅昨日來找過我,這次發作,是因為野鬼再現麼?”

    自她頭一次見弟弟發病,到如今已不知多少回了,還是沒能找到規律。求了各方的名醫為他診治,吃過藥扎過針,情況仍然是時好時壞。

    最長的一次,陷在幻覺裡足足十天沒能清醒過來,還當自己是個七八歲的娃娃,不停的問她家人都去了哪兒。

    若這瘋病只是這樣安靜的偶爾作祟倒也罷了,她在一旁多多看顧就是,可就是摸不準成因,不清楚何時發作這點讓她隨時都在提心吊膽。

    兩年前尋到滅族大敵中的一個,本是個沒什麼難度的小角色,可不知哪裡刺激到了他,突然當場就發了病,險些遭人反殺,雖然最後關頭憑著本能結果了仇人,可帶回的一身重傷卻養足了三月有餘。

    歸結歷次的原因,有的是因為見了血,有的是因為睹物生情,還有的是因為見了與親人相似的面孔,總之脫不了都是在被往事糾纏著。

    到了今年年初,柳傅請到了丹華派掌教為他看過幾回,這位天下聞名的醫道聖手的確不凡,弟弟的情況算是穩定了許多,甚至解決呂孟後的那一晚,她擔心的狀況也沒發生。

    誰知今日又……

    楚歸說道:“與柳傅無關,你莫要怪他。這次的單子也就是一幫開賭坊的惡棍,壓根沒費力氣,只是回來的路上,正撞見了那一地紅妝,想起自己曾經答應過的事。二姐,我買的那些妝奩呢?”

    楚婉是生怕他再受刺激,當時人回了春草堂後,立刻吩咐著挪到城外的莊子裡去了,現下輕描淡寫的答了聲:“放這邊不合適,太扎眼,我都收起來了,你還能有什麼用不成。”

    楚歸清醒後心裡一直惦記著這事兒,嫁不了妹妹,還可以嫁姐啊,萬一哪天她跟柳傅想通了,這就是現成的妝禮了。

    沒再提這茬兒,他突然開心的

    笑了:“真好啊,讓我又見了兜兜一面,時間已過了太久,我都擔心會記不得他們的樣子了。”

    欣喜是真的,可驚醒一瞬間的痛苦也是真的,是被那個血夜再度凌遲過一遍,讓他渾身冰冷又徹骨的痛。

    雖然楚歸慣常的報喜不報憂,可楚婉卻太過了解他,能把人逼到瘋魔的苦楚哪裡是那麼容易消散的。心中對弟弟報仇的進度頭次有了熱切的期盼,如果所有敵人都被了結了,也許,這病也能不藥而癒?

    於是三連問:“春草堂可是定下你參選了?節目準備的如何,可有把握?需要我做些什麼?”

    楚歸:“一切順利著呢,不用幫忙,二姐你放心看著就是。”

    他以為十拿九穩的事情,其實有人一直在想方設法的出么蛾子。

    幾天後的一個晌午,白芷找了上門,照例傳授了些風月手段,到了最後,很有些難以啟齒的模樣,似乎是猶豫了再三,最終還是開了口:

    “重樓,我哥哥他……他昨晚接了個客人,今早走時不小心被我瞧見了,似乎就是為你定製服飾道具的那個人,你……你表演之時可需注意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