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千金

    臺下的辛夷簡直快要喜極而泣。

    之前重樓那麼些個刁鑽要求,又是銅鏡射燈又是二丈高的銅柱,就連兩截薄薄的紗衣,銀線銀鈴的,花了他老大的一筆錢,心裡肉疼得厲害呢,萬沒想到出來的效果卻能驚豔成這樣。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一個容貌身段絕世的佳人,絲毫沒帶媚色的繞著一根粗粗的銅棍舞蹈,透出的意味卻是說不出的勾人。

    這掛牌宴過去了,且不說搖錢樹最終身價能定了多少,單就這一場表演,便已值回了所有的投入,今日之後,再不會有比春草堂名聲更盛的南風館了,上都如此,就是論遍了天下,他也能如此篤定。

    五百金,就一個字,值。

    他腦袋裡恍惚片刻,隨即回過神來,一個眼風向後臺的歌奴飛去,示意他立刻上臺鎮場子。

    這個名叫商枝的歌奴,是從小花了大價錢培養出的閹伶,嗓子方能一直保持著童音,清脆而又稚嫩,往日裡能算作春草堂舞臺之上的殺手鐧。

    可現在這場面,顯然有些不太夠看了,人剛一露了面,尚未站穩開嗓,臺下便起了一片嫌棄的嗡嗡聲,細細一辯,不外都是重樓二字。

    辛夷再不敢耽擱,他需趁著這一曲的機會,往各個貴人的包廂處稍微勾兌一下,以免等會兒競價起來傷了彼此的和氣,這也是他慣常的待客之道了。

    等到臺上這一曲盡了,重樓更衣完畢再次出了場,重頭戲便就要開始了。

    最先要去的,自然是二樓安王與丞相公子的包廂。

    剛一進門,就見伺候茶水的小廝蹲在地上,細細收拾著一地的瓷片,辛夷心中微微一哂,原來看呆了摔了杯盞的,居然是這二位。

    臉一拉,對著小廝低斥道:“怎麼做事的,居然把瓷杯摔破了,罰你三個月的月錢,立刻收拾妥了滾出去,換個人來。”

    那小廝縱是滿腹的冤屈,此時也不敢哼半個字,戰戰兢兢的加速了手裡的動作,迅速出了門。

    辛夷轉頭對座上二人笑道:“王爺,渭公子,小的管教不力,倒叫您二位笑話了,還請原諒則個。接下來,重樓這頭一次的牌子,您二位可

    是要競價的?”

    蕭祈尚未答話,江渭已急衝衝的開了口:“要!自然是要的,這還需說麼?不過不是競價,你這小倌我想直接贖了去,你說個數兒。”

    辛夷笑容略略一僵,他這寶樹剛剛才展了第一片枝葉,還遠沒到繁花盛放的時候呢,這就要被人逼著連根拔起?

    按捺著心中不快,圓滑的說道:“渭公子,重樓今兒才入行掛了牌子,還是個青竹當頭的綠牌,正正經經的清倌人,您若真是要贖,我也不便強留,只需將他賣身錢翻個倍也就罷了,就當辛夷孝敬丞相大人。”

    江渭帶出個笑臉,覺得此人算是識眼色的,“多少?”

    “不多不多,五千金而已,想必對渭公子這樣的頂尖貴族來講,實在是不堪一提。”

    “五千?”江渭想想自己賬上不夠一千的數目,臉色頓時有些發綠,求救的眼光立刻向一旁的蕭祈望了去。

    蕭祈卻是連眼尾都沒給他一個,徑直對辛夷說道:“我這表弟好玩笑,逗你玩兒呢,你先去勾兌別家吧,若是他等會確實有心,自然有小廝幫著唱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