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您是真牛……牛逼呢,”邢策衝著姜頌翹大拇指,“我就沒聽說過,仇家喊你赴鴻門宴,你在仇家辦公室睡一整天?我他媽油,油瓶子倒了都不扶我服你。”

    “不是辦公室,是會客室。”姜頌懶洋洋地糾正他,打了個哈欠,“這事兒過了一個禮拜了,甭天天唸叨我啦。”

    但他那天的確在會客室睡到了天黑,等他醒了顧長浥已經走了,還是周秘書送他回的家,“合作”的事也只能暫時緩緩。

    邢策瞪了他一眼,“你感,感覺怎麼樣了?今天這個項目必須去嗎?我聽說那個汪總特,特別能喝,還喜歡押著別人喝。一杯一,一百萬的事兒他沒少幹。你這病剛好……”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生意場上誰管你病不病的?”姜頌看著窗外略有些刺眼的餘暉,淺淺一笑,“既然身在局中了,很多事當然不能全由著自個兒。”

    “那你就,就不能緩緩?”邢策嘆了口氣,“就非得跟,跟這個項目?”

    “汪輝攤子不大但是面廣,跟楊廣源和吳家都有過合作,直接查楊廣源和吳家的關係不好查,多瞭解一下他們的夥伴,也算一個途徑。”姜頌今天穿了一件芥綠色的高領毛衣,外面套著白色的麻質西裝,整個人乾乾淨淨的,很清爽。

    “哥,”邢策說話時帶著一些猶豫,“我,我知道,有些事兒你心,心裡過不去。但畢竟這麼多年了,你……”

    姜頌知道他想說什麼。

    從前姜父還活著的時候,算是壓著姜頌學商。

    但他自己志不在此,只想跟著顧伯修學好書畫,以後當個閒散藝術家。

    為了這個事他沒少跟父親起爭執,但姜父本來就是老來得子,年紀大了之後一力承擔姜家的事業也是有些吃力。

    尤其後來顧伯修去世了,姜頌徹底走上了他爸給他鋪好的路。

    姜父剛出事那一兩年,四周豺狼環伺,都想著姜頌年紀尚小,趁機瓦解姜家,分得一杯厚羹。

    體面是無法體面的。

    雖然從他出生就有意栽培,但姜父並沒來得及讓姜頌體驗社會上真正的艱險。

    那些平日裡慈眉善目的伯父叔叔一

    轉臉就朝姜家的股份伸手,二十四歲的姜頌尚且不能完全領悟人情世故的圓融,一夜之間把整個商圈得罪了一個遍,至少硬是在風雨飄搖裡把姜家撐住了。

    “你本來不是不不,不想幹這行嗎?”邢策撓撓頭,“要是你能想開,你幹別,別的,我也都支持你,你明白嗎?”

    “我明白呀,”姜頌笑了笑,從後座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

    邢策有些沮喪地看了他一眼,“你明白什麼呀你?你明白你,你就不會把身體禍禍成那樣……你要跟命鬥我都支持你,但你最好,最好自己清楚。”

    “吳家嗎?他們哪配當我的命呢?”姜頌肆意地笑著,“我想要什麼我很清楚,你放心。”

    邢策看著他打開車門,嘀咕著:“少喝點兒,就你,你那破身體,別又讓急救中心給我打,打電話。”

    飯局約在一間格調很高的雅間,中間一具水晶石長几,從一頭到中央列著五花八門的紅黃白酒,另一頭是些冷碟和果蔬。

    姜頌是按時間到的,過了半個小時那位汪總才帶著幾個人露了面。

    “呦,小姜,久等了。”汪總身形微胖,手腕上卡著一塊江詩丹頓,高爾夫球衫,淺色休閒褲,典型地方支援中央的中年髮型。

    他笑著握了握姜頌的手,潮溼微涼的胖手沾了姜頌一掌心的汗。

    “路上有點堵,你見諒。”他親暱地湊到姜頌耳邊,一股混著煙味的酸臭直衝鼻腔。

    “是,雪天路滑。”姜頌笑著略點一下頭,把他讓進中間的主位。

    汪總拍了一下旁邊的座位,“小姜,我接到你消息還挺吃驚的,我以為你們小年輕不愛和我們這些老頭子合作呢。”

    姜頌不動聲色地和他稍隔開一段距離,“經驗還是應該多向前輩學習。”

    “來,別幹說,我們動筷子。”汪總向姜頌碟子里加了一片鴨胸,“我也愛和年輕人打交道,保持年輕的心態嘛。”

    “我自己來,您別客氣。”姜頌做出一副當不起的樣子,給兩個人各點上一杯茅臺,“一直想找機會和您合作,這次實屬難得,我敬您。”

    他一抬頭幹了那杯酒,汪總的目光落在他揚起的脖頸上,目光曖昧難明,“好說,提攜後輩,

    應當的。”

    賺錢事小,吳家和楊廣源之間的關係不挖不見天日,這次的項目姜頌志在必得。

    菜沒吃上幾口,姜頌的杯子空了又滿,很快眼梢上就染了一絲粉色。

    “素有耳聞,我們小姜酒量很不錯,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汪總一招手,服務生端著醒酒器上來。

    “我在澳洲弄了幾個種植園,自己酒莊釀的赤霞珠。”他把高腳杯遞給姜頌,“你品品,和法國那些便宜貨不一樣。”

    姜頌眯了一下眼,感覺一隻手有意無意地從他大/腿上掠了過去。

    “小姜,”汪總的聲音裡帶著些試探,“你和顧長浥顧總,很熟?”

    這些事和顧長浥沒關係,姜頌最不想攪進來的人就是顧長浥。

    顧長浥靠著自己打拼成了呼風喚雨的顧總,姜頌希望他和自己那些到現在都沒扯清的汙糟事不要染上半點關係。

    “誰?”姜頌的聲音裡帶著淡淡的酒意,“顧長浥?算是我家的舊交吧,他後來和我沒什麼關係了。”

    “噢你別見怪,”汪總身邊的一箇中年男人往姜頌的杯子裡倒了大半杯威士忌,“我們都聽說你和顧總有些舊交情,正好咱們話聊到這兒,要是你和顧總關係好,以後我們也能在他面前說得上話是不是?”

    姜頌的目光微不可見地冷了冷,聲音還是笑著的,“那我恐怕要讓諸位失望了,我是萬分真誠地想要和汪總合作,但要在顧總面前說話,我也排不上號。”

    汪總和身邊的男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又朝姜頌微微笑著,“小姜,我這個項目不大不小的,但也很多人想要,想必你也知道。”

    “是。”姜頌噙著一點笑,將冰涼的威士忌一飲而盡,“我很感謝汪總能給我個機會。”

    “哎——別謝得太早了,”汪總看著手下把酒給姜頌滿上,“我很願意給你們年輕人施展的機會,但是我也得看到你們的實力,你們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