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央 作品

24、Chapter 24

    廖茗覺撇過臉, 悶悶不樂地追加道:“鄧諄比你好多了。”

    這種時候,這種場合,肖嶼崇最不情願的就是聽到其他人的名字, 而且, 那個人還是男的:“什麼意思?”

    她不回答, 下巴一抬, 誰也不愛, 高高在上地說:“就是比你好多了。”

    “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一下來了精力,追著她上了石坡,“你們發生了什麼嗎?”

    於是乎, 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家門前時,被爺爺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情形——肖嶼崇對著廖茗覺窮追猛打,廖茗覺獨自拎著巨大的行李。

    在此之前,肖嶼崇對廖茗覺的爺爺並非沒有了解。

    爸爸帶回來的照片裡, 曾有過這位爺爺的蹤跡。抽的水菸袋,烹製的重口味下酒菜,以及爬山時遠遠把拍照者甩在後頭的敏捷背影。

    一路上, 為了排遣無聊,也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 廖茗覺也不止一次提到自己的爺爺。她說夏天爺爺帶她去水稻裡抓魚,冬天爺爺教她去湖邊打鳥。買到智能手機後, 爺爺有用來玩泡泡龍,積分還玩得很高。在山上,廖茗覺在微博做飯的短視頻,照著做了給爺爺吃。“我爺爺是個很幽默的人。”這是廖茗覺的結語。

    真正見面還是頭一次。

    肖嶼崇自認個子不矮,就算比不上王良戊,在同齡人裡絕對也是高個子。都說人老以後身材會縮水, 然而,眼前的這位爺爺,實在超過一般人的常規認知。廖茗覺的高挑基因絕不是無中生有,從她爺爺就能看得出來。

    很高大。

    很強壯。

    像一座山一樣立在眼前,沉默寡言,留著濃密的鬍子,令人想起《海蒂與爺爺》裡獨居在阿爾卑斯山的老頭,又或者某個刑事案件中以食人為生的野蠻殺人犯。

    說實話,廖茗覺笑嘻嘻地介紹說“這是我爺爺”時,因為兩人畫風的不符,肖嶼崇感到了一種十分跳脫的困惑。

    天色已晚,也顧不上其他,肖嶼崇被推進了屋子,模模糊糊懵懵懂懂就開始吃廖茗覺她爺爺做的飯了。燈光很暗,只看到碗裡堆滿菜,味道不錯,當然,也可能是他肚子空了一天太餓了。吃過飯後,廖茗覺帶他去洗澡。

    穿過院子,到單獨隔出來的廁所時,廖茗覺有壞笑著提醒:“對不起囉,我家可沒有你家那麼豪華。”

    廁所和浴室在一起,尺寸和縣級市的公共廁所差不多大,但說句失禮的話,地板和牆壁下方貼了瓷磚,他已經很驚喜了。

    廖茗覺問:“需要我在外面等著你嗎?”

    憑肖嶼崇的脾氣,怎麼可能洗澡時讓女孩子在外面等?不就洗個澡而已,他理所當然地揮手,皺著眉說:“不用!”

    廖茗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帶著謎一樣的微笑回去和爺爺看電視了。她和爺爺一邊看《星光大道》一邊哈哈大笑,順便告訴爺爺自己四個月經歷的趣事,又展示了第一名的成績單。正說到“我平均分可高了,等大二就申請獎學金”,門被猛地撞開,肖嶼崇光著上身,只穿著褲子闖入,身後傳來劇烈的鵝叫聲。

    剛洗澡出來,就被一群鵝追著啄,他幾乎已經帶哭腔了:“廖茗覺!”

    廖茗覺和爺爺不約而同站起,該趕鵝的趕鵝,該拉他進來的拉他進來。

    這一夜,在廖茗覺家的臥室裡,肖嶼崇久久未能成眠。

    可第二天一大早,廖茗覺就出現在了他床頭,二話不說直接掀鋪蓋,給睡眼朦朧的他套上衣服就往外拽。爺爺已經發動了車,等倆孩子上車直接就開走。

    肖嶼崇還什麼都沒搞懂,就被塞了水桶和扁擔。廖茗覺不知道哪弄來的哨子,像運動部學長訓練似的吹了兩下,發號施令說:“到那邊把水桶裝滿!”

    人在沒睡醒的狀態下幾乎和智障無異。

    肖嶼崇拿著桶過去了。

    他以為的把水桶裝滿——把水桶放在水龍頭下,擰開水龍頭,等滿了的時候關上水龍頭。

    實際的把水桶裝滿——蹲下身從水流過的溝裡舀水,站起身倒到桶裡,反覆直到桶滿。

    肖嶼崇越幹越覺得不對勁,越不對勁越一肚子氣。

    他醞釀了一堆詰難的話要說,憑什麼差事他幹這幹那?然而廖茗覺跑過來時,臉上洋溢的笑容卻叫他瞬間住嘴。“哇!”她音色明亮,唱歌和說話都很好聽,“你真的幹啦!一開始我以為你是來吃白飯的,所以還特意勸你別來呢。沒想到你這麼棒!”

    廖茗覺的稱讚是驅散一切不滿的萬能魔法,轉瞬他就忘了要說的話,轉而不好意思起來:“這是什麼話,什麼叫吃白飯——”話沒說完,剩下半截不自然地中斷。不是因為被阻攔,而是廖茗覺風輕雲淡地挑起那兩桶水,直接轉身走了。

    那兩桶水是他裝的,絕對不會太輕。這一刻,他忽然有點明白,她那非比尋常的手勁是從哪來的了。

    他們就這麼忙碌了一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