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村夫 作品

第121章 燃料

    如果沒有被及時發現,不是死了就成了植物人,他們每次幹活,都不敢離群,害怕昏死過去沒有人發現。

    不只是死亡的威脅,陳麥義說礦山的生活“非常非常寂寞”,沒有女人,沒有可以觀看的影片。

    他們經常忘記時間,宛如是一群與世隔絕的人,比起在尚家河村生活,生活在尚家河村簡直就是一種奢望。

    許多對生活的不滿,都因為高強度的勞動忘得一乾二淨。

    他們這一群人只有一個目的,就是不停地掙錢,不停地賺錢。

    “我每天打眼、裝藥、爆破、吃飯、睡覺,感覺活得沒一點意思,我每天和家裡人通一次電話,證明我還活著,成了我生活中最大的意思。”

    工友們閒下來的時候會打牌,喝廉價的酒。他不愛打牌,也不愛喝酒,閒下來就無聊。

    讀詩歌成了他打發無聊時間的最好方式,他最愛讀的就是陳年喜的詩歌,因為那是反應他們礦工的詩歌,也可以說是反應打工者的詩歌。

    “愛人,我又要走了空空的家將只剩下你一個人……十五年,我像一枚忙亂的秒針走過大地的十二道方向走過天堂走過地獄的重門始終,走不出一條叫丹江的流水。”

    “而一群揹著編織袋的流徙者與溫榆河上的浮物一樣並不知道將流向哪裡。”

    陳麥義說,每次讀陳年喜的詩歌,他總覺得他就像雪一樣渺小,在自然當中不堪一擊,很容易被融化,很容易被弄髒,但為了家人,必須堅強地活著。

    陳麥義說,這些年來在目睹了許多死亡後,他還活著,身體基本健全,這是他最感激涕零的地方。

    當然,這些年,在無數次的轟鳴巨響中,他的耳朵已近失聰,除了徹底睡著,其他時候耳朵一直嗡嗡嗡吼著。

    有時候耳朵裡面好像鑽進去了無數的蒼蠅,蒼蠅們相互在耳朵裡面唱著情歌流著眼淚。

    有時候耳朵裡面好像在唱皮影戲,鑼鼓喧天聲不斷。

    他曾經去看過耳朵,醫生說,當這些噪音消失時,人就徹底聾了。

    這些年,熬壞的還有他的脊椎,已經動了兩次手術。

    令他高興的事是,他還活著。活著,便是一種幸福。

    如果政策支持他養黑山羊,他就回來養殖。

    陳麥義的打工故事,堅定了尚雲當好村主任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