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衍滄海 作品

第67章 【佛說因果】

    黑白郎君身陷魔域,想要單人獨劍完成營救工作將是萬分艱難。緩步行於林間的元元心內心踟躇,身上毒患似有定律,一開始只是每隔六個時辰發作一次,後來發作間隔縮短一個時辰,現在已經是每隔三個時辰,就會抽盡他所有的氣力用於壓制。這種狀態下的他,還有能力去救南宮恨嗎?不知中原哪裡有大夫可以醫治,他甚至悲觀地想到,也許他會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死去。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死之前,必須完成此生武道巔峰的理想!中原最負盛名的刀狂劍痴,最令人期待動心的劍上瑰麗之戰,在生命最後一刻來臨前,盡情燃燒所有戰意吧。

    天南山,天南一隅,竹篁幽幽,風穿過林帶出一派隱世清靜,在濁濁江湖中遺世獨立,偏得安詳閒適。毫不起眼的世外之地,卻是現今武林道上最出名的鑄劍師半駝廢的居所。青山草茅,敲鐵聲聲,叩在劍身的是打鐵聲,也是靈鐵渴望成器的劍聲。

    因葉小釵之故,天南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半駝廢也名揚天下,上門求劍的人絡繹不絕,卻無一人能到達天南山草茅打擾到半駝廢安寧的退隱生活。

    自葉小釵與他反目,已經離開兩日了,雖然解釋了一切,但愛徒是否能回頭,半駝廢心裡沒有底。今日的打鐵聲略顯延滯,總有不祥的預感讓他心神不寧,不是葉小釵遇到危險,就是自己將有莫大危機。

    劍意精純傲然,自隱世的竹林外傳來,竹葉翩然紛落全部化為劍葉,隨著真氣,盪開天南草茅的守護結界。遮不住的劍者華光令鑄劍師驚豔稱奇,那是一名劍者,也是一口絕劍,劍聲高亢激揚,分明求戰之意。

    半駝廢停下手中活計,握起擎天神劍肅然以應。這種純然的劍意,來者不是惡徒,應是劍道中人。這世上除了葉小釵,也許終有人能配得上擎天神劍。

    “老者,你就是聞名天下的半駝廢?請問刀狂劍痴葉小釵可在?”

    竹枝翻曳迎道,步出一名身材極為高挑的白髮少年,複雜聳立的髮髻,一身颯然英姿,毫不遜於葉小釵的逼人武息,只是少了幾分沉穩,而多了幾分靈動。

    “聞名天下不敢,老朽正是半駝廢,少俠找葉小釵可是為比劍而來?”半駝廢何許人也,一眼便看穿來意。

    “吾曾於公開亭貼挑戰函,公開挑戰刀狂劍痴,怎料被人中途破壞。未免再發生這種事,只好自己找上門,請老者海涵。”元元心言語客套,但絲毫沒有謙虛之意,高高揚起的頭始終要人仰其鼻息。“多方探聽之下,方知刀狂劍痴近來在他師尊的住所休養,故此冒昧前來,但求一戰。”

    武者一旦出名,這種挑戰者就會絡繹不絕,半駝廢見多了,他以前也不知教訓過多少來向他挑戰的劍客與鑄劍師。眼前這小子雖擁有令人無法忽視的劍意,終究還是過於年輕氣盛,不及自家愛徒葉小釵萬分之一的劍者氣度。

    “刀狂劍痴盛名在外,老朽能理解你欲攀高峰之心思,但劍者還是應當愛惜自己的羽毛,過早折翼,只怕會一蹶不振。”看出少年眼中異常的傲慢,半駝廢好言勸道。

    元元心俊眉微皺,目光掃向半駝廢手中短劍。“吾敬你為老,方好言相詢,勸你不可倚老賣老,若無法相告刀狂劍痴下落,便換師替徒應戰如何?”

    “嗯——?!”咄咄相逼,半駝廢心有不快,輕輕按劍。

    就在兩人氣氛緊逼之時,天際突然陰雲聚集,天陽倏然被遮,大地陷入一片昏暗。驚疑間,但見一人從天而降,自陰霾中狂霸現身。重重的鐵鏈聲響,熟悉的囂狂笑聲,正是——

    “南宮恨?!”元元心眼前一亮,正愁無法單槍匹馬衝進魔域將人救出,黑白郎君竟然被釋出單獨進行任務,大好機會!

    “是你,翳邪——”南宮恨落地驚見熟人,不由身形一頓。

    “吾叫元元心。南宮恨,你能出來太好了,吾正愁無法一還上回魔域相助之情。”元元心高興地正欲上前幫南宮恨斬斷枷鎖。

    “不可!”黑白郎君內元激盪,將元元心逼退數步,“看到吾面上的獸骨了嗎?魔域以此控制吾為他們殺人,不管吾逃到何處,他們都能找到吾,控制吾,南宮恨身不由己啊!”一身傲骨的黑白郎君竟悲痛哀嘆。

    觀他臉上獸骨,與血脈相連附肉而生,若強行拔除,將毀去臉上所有血肉。

    “莫非——”元元心領會地看向半駝廢,“你今日任務,是來殺他?”

    南宮恨殺眼也轉向半駝廢。

    “吾與魔域素無交集,因何要殺吾?”半駝廢豈是坐以待斃之人,談話間,真元灌注劍身,手中短劍赫然成為真正的擎天神劍。

    “吾不管你與魔域有何瓜葛,吾的任務就是殺了你。只有殺了你,吾身上十八支獸骨的禁錮才能解開。為了自由,半駝廢,你可以開始掙扎了——”

    “且慢!”元元心再度阻攔,“十八支獸骨,是否代表你要殺十八個人才能徹底解開束縛?”

    “是……唉,可悲的吾,可悲的黑白郎君,竟然要靠這種卑|劣的手段來搏得自由。南宮恨恨,恨吶!”悲聲起,南宮恨渾身真元暴衝,天南草茅瞬間夷為平地。

    狂人與老者之戰就在那一刻鏗然爆發,不知該如何做的元元心被擠出戰圈退在一旁。既想幫南宮恨解除束縛痛苦,又不想讓他以這種折辱武格的方式來換取自由。若真放任,那麼如此自由,已不配武者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