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也 作品

30、第 30 章

    “那大清晨的,不是更打擾外婆嗎?”她不想討這個嫌,拉著他要走,“我們還是吃過早飯再過來吧。”

    江轍沒法理解她的顧慮,死賴著不動。

    老人走路連個聲兒都沒有,猝不及防拉開門,“吱呀”一聲,老木門往兩邊推開了。

    而站在門中間還在跟江轍據理力爭的陳溺也沒來得及往邊上挪挪,轉個臉就正對著外婆。

    兩個初次見面的人面面相覷,有一瞬間沉默的尷尬。

    陳溺抿緊唇,有點不想喧賓奪主地往後要退一步,腰那卻被江轍死死環住。

    他伸出手來給老人介紹:“認識一下,您外孫媳婦。”

    黎鏵:“……”

    陳溺好想在這給他一拳。

    江轍的外婆叫黎鏵,年輕時候是中科院女博士,也是這鎮上為數不多的高文化知識分子。

    後來嫁了人,生的一兒一女都是人中龍鳳。

    兒子做科技人員,女兒做電影明星,還嫁了一個富裕夫家。

    老伴過世之後,黎鏵也沒跟著孩子去城裡住。

    就在從小出生的鄉鎮間買下一座大院,平時澆花種菜,過著神仙日子。要說最吵鬧的,就是這外孫子會在逢年過節來鬧騰一下。

    進了屋,江轍更是半點不見生分,把陳溺往前一推:“黎老,您外孫媳婦過生日,來你這吃碗長壽麵。”

    他說完就不客氣地往樓上房間裡鑽,潔癖發作般說要去換一套衣服。

    陳溺立在那,社交恐懼症都快被他嚇出來了,頓了頓神才擺手說:“外婆不用這麼麻煩!我在家吃過麵的。”

    黎鏵長得和善,一雙智慧的眼睛更是比這個年紀的老人都要清明有神。細細打量了面前的女孩半晌,笑笑:“不吃麵就不吃了,早飯吃過沒有?”

    陳溺搖頭:“還沒……”

    黎鏵轉過身,往廚房走:“我去給你們做碗小云吞,剛好擀了麵皮。”

    陳溺忙跟過去:“我來幫您。”

    依山傍水的小鎮最不缺安寧抒情,煙囪裡升起白色的煙霧。雞鳴狗吠、阡陌縱橫的小徑上也有了人影。

    日出慢慢探出頭,鎮裡的人都紛紛甦醒。

    廚房裡,老人熟練地切著小蔥花,邊問道:“小九,你跟阿轍是同學嗎?”

    陳溺在邊上幫著捏陷,乖巧答道:“不是,我們是一個大學的,他比我高一年級。”

    外婆問:“阿轍他從小的脾氣就很壞,他對你好不好?”

    似乎是沒想到會被這樣問,現在哪個男方的家長不是說“就算他不好也請多擔待”之類的話。

    陳溺愣了一下,點頭:“很好的。”

    “好就行,要是不好了啊,你也別慣著他。”黎鏵說著貼心的話,一點也不護著自家人,“這小子除了有張好臉騙騙小姑娘,也沒別的什麼了。”

    陳溺不好意思跟著附和,心裡卻在笑。

    江轍到底是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了,連外婆都不說他一句好話。

    黎鏵看了一眼小姑娘做廚餘事情的動作,顯然是經常幫著家裡忙才有這麼純熟的手藝。

    想到那個不靠譜的外孫,不免微微笑了下,這小子哪來這麼好的福氣。

    江轍下樓的時候,看見一老一小正一塊兒把雲吞撈出鍋。

    他換了件黑色的衝鋒衣外套,是之前就留在這的。洗過澡的緣故,頭發微微溼潤,一身水汽,冷硬的下顎線泠冽分明。

    還怪好看的,完全沒了一晚上折騰的邋遢不羈樣。

    只是陳溺沒被這美色迷惑,側眼瞪他,用嘴型開口:去拿勺子。

    他立刻去了,拿著兩個調羹和碗慢悠悠地踱回來。

    陳溺看了眼,說:“外婆的你沒拿。”

    江轍很瞭解老人家的作息,邊坐下邊說:“她吃過了。”

    果不其然,黎鏵已經起了有一會兒了,把一大盆雲吞放上桌。說讓他們慢慢吃,她去曬曬早上洗完的衣服。

    老人一個人住,一整天也忙忙碌碌的。

    等他們吃完早飯,她又說要去田壠裡看看新種的菜苗。入了春,到處都是新生髮芽的草木和清涼的霧。

    兩個什麼都不懂的年輕人跟著去只會礙手礙腳,他們只好在家看著門。

    屋子裡的東西都挺現代化,清晨更深露重,江轍點燃了壁爐,室內立馬變得暖烘烘的。

    江轍把她帶去了自己常住的那間房,東西很多但不雜亂,牆上掛著幾張籃球畫報和他隨手的水墨畫塗鴉。

    陳溺四處打量著,看見了桌上很顯眼的一張合影:兩個人站在一棵大樹下,是初中時候的江轍和他的母親。

    陳溺當然見過黎中怡,在各種老舊雜誌和新聞花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