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俗 作品

第三十九章 捉人熱鬧事

    北寨及東、中兩寨都座落在青柳溪沿岸,南寨則位於玉皇嶺中峰下面的埡口內,是玉皇嶺中部凹陷下去的一座小型盆地,距離北寨有三四里山路,目前徐氏加上外姓,有逾四百人在此棲息繁衍。



    南寨附近說是宜於耕作,但隨著人丁繁衍,攤到每人頭上都不到三畝旱田,又遠離青柳溪,田地收成有限,也是鹿臺諸寨最苦的一個寨子。



    不僅徐武江家住南寨,徐懷他家、徐武良以及徐武坤、徐武磧,以及大多數從靖勝軍歸鄉的徐氏老卒,都是南寨人。



    早年落草為寇,說白了就是苦逼出來的,他們作為徐氏嫡支的一員,並沒有得到特別的優待;此時徐氏選入巡檢司的武卒,也是以南寨子弟居半。



    相比北寨丈許高的堅厚夯土護牆,南寨要簡陋得多,低矮的寨牆長年缺少修葺,有不少地方崩壞,一道道開裂的口子雜草蔓生;寨子滿是光屁股跑的孩童,多有菜色、嶙峋瘦骨。



    徐懷將徐武富等人剛領到徐武江家宅子,蘇荻親自將最後一戶武卒家小請過來。



    徐恆喊住她質問道:“荻娘,徐武江他爹辦壽,你喚我父親過來吃酒,為何是那般態度?”



    “徐懷那憨兒怎麼說的?”蘇荻拍著光潔的額頭,叫道,“武江他爹大壽,今天這日子,怎麼都得請家主過來喝杯酒——又難得將悅紅樓的柳姑娘請過來助興。我就知道徐懷這憨兒啥事都會做砸,早知道請徐武良去找家主跟大公子了!”



    說著話,蘇荻還假意拿汗巾,朝捧刀靠著院門框而立的徐懷抽去,嬌喝道:“叫你對家主要講禮數,你亂講什麼話啦?”



    “我講什麼了?十七嬸你叫我去請家主喝酒,我說恁大地方,哪裡找得見?你說箭樓那麼高,眼睛都能看到家主在哪裡,我便去箭樓,徐恆卻像只瘋狗似的,看到我就嚷嚷,怎麼就成我不是了?”徐懷甕聲反問道。



    “你這破嘴,就不能少兩句?要不要拿東西塞住?”蘇荻拿著汗巾,作勢要往徐懷嘴裡塞,轉身又給徐武富、徐恆致歉,說道,“這憨兒,真是拿他沒轍了,家主、大公子還請不要放心裡去。”



    徐恆氣得臉發白,但院子裡已有好些族人在,都笑嘻嘻的看熱鬧,心知他跟徐懷這蠢驢計較,反倒是他不對了,當下別過臉沒再吭聲。



    當然,蘇荻此時的態度也叫他相信,徐武江並沒有疑心什麼,單純是鄧珪安排他們去守青溪寨時這邊沒有幫忙說話心生不滿。



    南寨耆戶長徐仲榆,跟徐伯松以及徐武江他爹是同一輩人,是族老,年逾六旬,也是南寨唯一的上房徐大戶。徐仲榆平時跟徐武江他家坐不到一塊兒,但看到徐武富過來,他這時候也帶著子侄趕過來。



    徐武江他爹臨事慌神,但他平時為人就木訥,坐一旁憋不出幾句話,別人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卻是柳瓊兒陪坐在一旁談笑風聲。



    徐懷雙手抱刀,靠著門框而立,頭都快頂到門楣,蘇荻假意驅趕幾次,他都無動於衷,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屋裡眾人的神色。



    柳瓊兒從悅紅樓得以贖身的傳聞,以及柳瓊兒今日現身鹿臺南寨,很顯然是叫徐武富、徐恆父子認定徐武江受盧雄蠱惑參與保護王稟。



    柳瓊兒聲音糯軟,說話又懂得拿捏別人的心思,正叫徐武富、徐恆坐在陋室之中也如沐春風之時,有兩名莊客驚慌走進院子,從徐懷身邊擠進屋叫道:“徐武江投匪,鄧郎君差遣唐天德帶著人趕來鹿臺捉人啦!”



    “什麼?投匪,投什麼匪?”徐武富驚立起來。



    “我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但唐天德帶著人,已經往南寨這邊趕來了!”莊客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