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鋼牙白兔

    系統懵了,剛才說話的不是它嗎?難道它其實沒說話,說話的是衣衣?

    “想來國師早知道在下的身份,才會在此時特意點醒在下。扶蘇感激不盡。”

    青霓:等、等等?這人是誰?公子扶蘇?

    扶蘇見到國師依然是淡淡地微笑,皎皎的眼眸注視著他,看上去並沒有受到任何驚嚇,如秋水寧靜。

    果然,國師早就知道是他了,只是沒有說出來,這一次也是看穿他苦惱,才用腹語之術來指點他方向。

    扶蘇神情堅定:“國師且放心,扶蘇絕不會讓任何人破壞多胎牛的推廣,誰提起分封,誰就是與扶蘇為敵!”

    青霓:“……”所以,他到底腦補了什麼?

    神女微微一笑。

    算了,隨便對方腦補吧,她什麼話也沒說——不否定,不承認,不拒絕!新一代渣女就是她!

    扶蘇好似受到了鼓舞,眼神倏然銳利,又向青霓行了禮,便離開了。

    青霓待他走後,猶豫了一下,呼嚕呼嚕雪貂的毛,“統統,你說,我要不要去看戲?扶蘇居然要去懟分封制誒。千古難尋的一幕!”

    “你想去就去!怕什麼!”

    “但是神女對朝政不感興趣。”青霓垂頭喪了一會兒,撲然:“啊!我知道怎麼做不崩人設了!”

    “嗯?怎麼做?”

    “統統,我記得如果我給你授權

    ,你是可以輔助我的對吧?”

    “對呀!”

    “你能離開我多遠?”

    “方圓百里吧。”

    “那你幫我去咸陽六十里外的秦嶺,找……”

    *

    今天的廷議有些不太一樣,大臣們悄悄看向上首,始皇帝皇座旁邊,竟並排了一席,青衣少女坦然跽坐在案後,位置高寒,眾人眺不見她的面容。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誰。

    大臣們的臉色更加嚴肅了,態度比之之前更端正了數倍。

    宦人宣佈了廷議的開始,昨日沒有成功勸說始皇帝同意分封的秦宗室,再次跳了出來,引經據典,試圖讓始皇帝意識到分封有多大的好處。

    便在這時,扶蘇清朗的聲音響起:“陛下,臣有奏!”

    已經被放出來參加廷議的淳于越面色大變。

    糟了,忘記和他弟子說他已經不支持分封了!

    淳于越又急又懼,只怕扶蘇多次直諫,惹毛了他那唯我獨尊的父親,竟是什麼禮儀也顧不上了,“陛下,臣亦有奏!”

    “準!”陛下說,“扶蘇先說。”

    淳于越眼中的擔憂幾乎要溢出來了,然後,他聽到了——

    所有大臣都聽到了,和陛下一樣固執的扶蘇公子,今天居然洋洋灑灑詳述了分封的壞處。

    秦宗室:“???”不對啊,扶蘇公子,你怎麼是這樣的?

    但是分封是他們必須爭取到的利益,扶蘇才剛說完,他們就站出來說分封的好處。

    於是,頭鐵的扶蘇公子就像以前懟他阿父一樣,毫不猶豫懟上了秦宗室,小白兔換上了自己的鋼牙,罵他們狼子野心,只顧自己拿好處,不顧天下黔首。

    “因分封,諸侯起了野心,使九州戰火連綿五百歲,陛下方才結束戰亂兩年,黔首得以安歇,爾等是何居心!而分封救國?爾等連數年修生養息都等不及,如何能信汝在大秦出事時,會率兵來援!”

    然後就是一連串的從古論到今,從周幽王與犬戎的戰爭,晉國諸侯卻故意不來支援,導致周幽王被殺於驪山下,說到百年前,蜀地剛打下來,任命新蜀侯才五年,蜀相就以為能仗著地偏,殺了蜀侯準備自立。說得秦宗室連連敗退,根本無法

    反駁。

    上首,帝王喜怒不形於色,並未表露出任何情緒,似乎對兒子轉過頭來幫他毫無感覺。然而心裡比夏天喝冰水還要舒暢。

    原來看扶蘇不跟自己辯駁是這麼爽快!

    吾兒!你長大了!

    淳于越一開始欣喜於扶蘇沒有跟他阿父對著幹,到後面越聽越心驚,閉了閉眼,默默低下頭。

    算了,得罪宗室就得罪宗室吧,牆頭草長久不了,比起宗室,那肯定是和陛下站在一塊兒更能長久。

    扶蘇公子酣暢淋漓說了一通之後,卻是卒爾當眾朝著國師方向一拜,不帶任何遲疑。

    此刻,誰也不知道扶蘇為什麼要拜這一拜,扶蘇也什麼都沒說,轉身落座。

    淳于越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陛下:“淳于僕射,你有何事要奏?”

    淳于越麵皮一抽,硬著頭皮:“臣想說,臣認同扶蘇公子的想法。”然後。也轉身回了自己位置跽坐。

    始皇帝瞥了一眼秦宗室鐵青的臉色,心情愉悅,“爾等可有話可說?”

    秦宗室內心呵呵噠,但因為剛才辯論輸了,只能捏著鼻子:“臣等無話可說。”

    始皇帝淡淡道:“朕不希望分封一事,還有下次。”

    聽出來始皇帝語氣裡的不耐與冷漠,秦宗室這才忽然想起來,這位已經不是能對他們容忍的秦王了,他是天下之主,神女親口承認的人皇,沒有別國的威脅,不用怕朝堂不穩,若真要惹煩了他,便是宗室他也敢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