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酲 作品

12 第12章

    葬禮安排在三天後。

    易家沒再跟周家聯繫,想來是那位大舅哥授意的,易暉的父親向來不怎麼管這個對他來說無用的小兒子,葬禮時間還是周晉珩千方百計託朋友打聽來的。

    聽說他要去,周驊榮在電話裡罵道:“你不是早就想擺脫他嗎?現在婚約作廢了,還上趕著去幹什麼?”

    周晉珩面色不善:“作廢?誰說的。”

    “人都死了還不作廢,你打算跟他冥婚?”

    哪怕已經強迫自己接受現實,周晉珩仍聽不得有人說易暉死了。何況周家過河拆橋急於抽身的樣子太難看,他作為周家人都覺得丟臉。

    “你去不去我管不著,我去不去你也沒資格管。”周晉珩沉聲道,“我是作為他的未婚夫去的,不是代表周家。”

    易暉的案子在各方的督促下辦得很快,那三個人都是軟骨頭,拷問沒多久就交代了事件經過,已經送交檢方,不日起訴宣判。

    那三人家裡也有些來頭,周晉珩知道其中必有程非池在推動,他忙活半天一點忙沒幫上,回頭一想才明白,程非池現在最想弄死的應該是他才對。

    即便如此,他還是去了葬禮現場。

    行至門口,看到靈堂正中擺著的黑白照片,周晉珩愣怔許久,過往種種壓縮成一幀幀靜止的畫面,書頁般從眼前翻過,一時間,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上前摸一摸照片上笑得燦爛的人,對他說,我來了。

    自是沒能得到機會,在裡面接待訪客的程非池一看到他,立刻示意身邊的保安轟他出去。

    周晉珩使出全身的力氣咬牙寸步不讓,目光越過人群,緊緊盯著那張照片。

    保安不敢大聲喧譁擾亂靈堂,最後還是程非池親自出馬。他走到門口,用毫無溫度的眼神看了一眼穿著黑色西裝的周晉珩,道:“滾出去。”

    周晉珩不肯走,在幾個保安的圍堵下徒勞掙扎:“讓我看看他,一眼就好,讓我進去看看他。”

    程非池問:“你?憑什麼看他。”

    周晉珩理所當然道:“我是他的未婚夫。”

    “婚約已經作廢了,別忘了,你和他連證都沒領。”說到這裡,程非池冷酷的面色也有了一絲罕見的狠厲,“之前放你一馬,是因為易暉不想我傷害你。”

    周晉珩忽然愣住,眼中再次浮現出茫然,手一鬆,不再繼續掙扎。

    程非池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警告道:“以後別再提我弟弟的名字,最好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不保證不會違背約定。”

    當天中午,演員周晉珩出現在某靈堂的照片就上了熱搜,在公司的干預下跟保安拉扯的那幾張沒擴散出去,網友的關注點都放在“這是誰的葬禮”上。

    照片上的周晉珩一身肅穆正裝,表情凝重,評論裡各種猜測四起,什麼同學、親戚、老師,連猜情人的都有,故事編得有板有眼,順便把曾經傳過緋聞的幾個女明星也安排了進去。

    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當事人根本無暇關心。周晉珩抵達s市後就徑直回了家,將那幅前日剛從山上帶回來的畫拿出來看了一會兒,再小心翼翼地翻過來,伸手摸右下角的落款,面目變得柔和,整個人都安靜下來。

    下午有客來訪,周晉珩已然忘了什麼時候允許過別人上門了,打開門呆愣半天,才側身讓楊成軒進來。

    進到屋裡,楊成軒先是圍觀那幅畫被周晉珩一把推開,再是看著周晉珩倒水漫出杯子,灑得滿地都是,有些擔心地問:“晉珩你……還好吧?”

    “挺好的。”周晉珩邊回答邊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又晃出一攤水。

    楊成軒和周晉珩是念書時期就認識的老朋友,當年周晉珩和方宥清的戀情也是他從旁掩護、親眼見證的,算得上對周晉珩十分了解。可他這樣失魂落魄的狀態,這麼多年來確是第一次見。

    “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楊成軒安慰道,“我知道,怎麼說也在同一屋簷下處了三年,感情或多或少有點兒,捱過這一陣就好了,人總要向前看嘛。”

    周晉珩對這種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早就產生免疫了,沒搭理。

    楊成軒回想這些年周晉珩最在意的人和事,又說:“你看你這演藝事業發展得正好,一蹶不振不像你的作風。而且方宥清都回來了,嘖,瞧瞧這個秋天,愛情事業雙豐收啊,我都羨慕死了。”

    聽到方宥清的名字,周晉珩微微蹙眉,楊成軒以為起效果了,乘勝追擊道:“就上午,他還打電話叫我來安慰你呢。當年你們倆在我眼皮子底下談戀愛,把我酸得牙疼,這會兒我可是冒著被酸死的危險重新撮合你倆的啊,你可別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