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兮娘 作品

125、封棺

    岑今順著力道被扔出去, 雙腳蹬著牆面反身躥向帝釋天,咔嗒聲響,巨大的死神鐮刀割開灰塵和空氣, 如一抔彎月勾住帝釋天, 鋒利的刀刃自其後背向脖子逼近。

    喀!哐!

    快得化成虛影的鐮刀陡然被抬高的黑金機械翅膀擋住, 金色的火星呲呲冒出一大串,卻見原本鱗萃比櫛的黑金覆羽驟然豎起一排, 尖利的羽毛卡住攻勢迅猛的鐮刀。

    岑今用力壓下鐮刀,冷冷地盯視近在咫尺的帝釋天的眼睛,後者一笑,另一邊翅膀倏然彎起,翅尖的飛羽豎起, 閃著寒光的羽毛尖正對岑今背心,猛地刺下來。

    岑今身體一動便想退開,不料胳膊肘忽然被拽住,抬眼看向帝釋天,後者臉上的惡意幾乎化為實質撲面而來。

    鐮刀被卡住抽不出來,身體被掣肘而後背利器將至,千鈞一髮之際, 岑今猛將鐮刀柄擲向帝釋天后背, 而後整個人原地後空翻並反手握住帝釋天的手,致使利器刺中其手臂,而後腳尖點著機械翅膀,借力落到帝釋天身後握住鐮刀, 順著飛羽縫隙的方向拔.出來,迅速後退四五米,三四個繞身旋轉如陀螺, 將力道蓄至最猛便狠狠一刀斬下去。

    噹!重響刺耳。

    淡藍色的透明光照突然之間出現在帝釋天的頭頂,藍色雷電滋滋作響,如爬蟲般迅速漫上鐮刀刀身,沿著合金材料的刀身爬到刀柄,岑今雙手一麻,差點鬆開鐮刀,好在他反應足夠快速,飛快遠離帝釋天,跳至天台邊沿。

    岑今居高臨下,輕聲道:“雷電?”

    帝釋天於半空中翻身,速度快得像瞬移,秒至岑今上方三四米的位置俯瞰他,兩隻手攤開,掌心是兩團紫藍深色的雷電:“因陀羅,司職雷電與戰鬥。自屠殺神佛一役後,我沒有再使用過雷電,你很榮幸,成為數千年後的第一個。”

    岑今微微屈膝,上身前傾,警惕地盯著帝釋天手掌心的雷電,儘管雷電看上去不過排球大小,他卻能感覺到它們散發出來的恐怖威力。

    帝釋天左手輕輕一揚,掌心的雷電球緩緩升起,隨著他一聲‘去’便唰地飛出,直向岑今面門,後者轉身跳下樓,身後嘣地隆然巨響,球狀雷電觸碰到牆體不僅產生大爆炸,裡面積壓的高壓雷電如漁網般瞬間鋪開,像一把密集的鋸齒那樣仔仔細細地解剖著牆體。

    一瞬間,牆體如灰燼般坍塌成粉末。

    岑今落地,狂奔十來米,身後接二連三數個雷電球砸落,雷電如騰蛇蜿蜒爬行,追咬著他的後腳跟,地面水泥層、泥土和岩石都被恐怖的雷電瓦解成鬆軟的塵土。

    猛將手中鐮刀投擲出去,正中前方五樓樓體,岑今跳躍至同等高度,踩在鐮刀刀柄並下蹲,看見坍塌的牆體和地面漂浮著一層深紅色符文,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這個時候還走神,真不知道你是太自信還是小瞧我。”

    岑今抬頭,眼前飄過一片黑金羽毛,綿延垂落,像沒有重量的真羽毛,陰影投落下來籠罩住他的影子,視線再往上,是帝釋天剛才被利器刺中的位置,卻連衣服都沒破損。

    而後是水桶般大的球狀雷電居於頭頂半米處,驟然擲落,避無可避,哪怕岑今秒速間為己身覆蓋一層接一層的重力膜仍被可怖的雷電一一瓦解,巨大的衝力撞向他的腹部,拖曳著他重重墜落地面,砰然重響,彷彿投下數顆火箭.炮並同時爆炸,黑色、灰色和紅色的炮.火衝擊著地面,剎那間地面如同遭逢大旱的田地呈現出皸裂的狼藉狀,爆.炸帶來的巨大沖擊力甚至將周圍的灰白色矮樓衝碎,致其寸寸坍塌。

    滾滾濃煙籠罩地面,看不清底下岑今的動靜,帝釋天於半空中俯瞰,目光定定落在某點。

    下一刻,被盯梢的某個點位置的濃煙形狀發生變化,如傘尖般向上撐起,隨即便是黃毛拖著巨大的鐮刀如炮.彈般彈射上來,急劇高速的動作拖曳出長長的濃煙尾巴,空中登時發出鏗鏘激越之聲,兵刀相見、拳肉相博,打鬥臻至白熱化。

    另一頭,江白平措看了眼維多利亞港口的方向,那邊出現不動明王幻影,不用猜就知道是圖騰的傑作。

    作為圖騰師父的江白平措頗感欣慰,反身一拳砸向三角蛇頭頭頂,後背無量光佛幻影騰空而起,輕飄飄落下一掌,卻彷彿挾裹泰山之力,先壯大再縮小,最後匯聚於江白平措的拳峰,當觸及蛇頭岩石般的皮膚時便鋪天蓋地地釋放出來,咆哮著撕開蛇頭堅硬的表皮,裸.露出裡面粉色的軟肉。

    從蛇頭中心一點到蛇的七寸,皮肉綻開、血肉模糊,蛇頭直接癟下一米,連慘叫都不及便死去。

    距離軍區不遠的一處海角,在一陣毒燎虐焰的猛烈攻擊下,第三個蛇頭被燒成黑色的骨架,連帶老闆上身衣服也燒乾淨,打赤膊站在礁石上,從口袋裡掏出香菸點燃抽了兩口,看著斜前方出現的無量光佛幻影、聽到後方劍吟刀嘯的鳴聲,便知昔日戰友們的實力未曾下降。

    捏著香菸抽兩口,吐出白色菸圈,老闆看見手背不知何時浮現的一排紅色水泡,明顯不是燙傷、沒有痛感,輕輕一撥,水泡連皮帶肉掉下來。

    嘖,被汙染了。

    精神汙染的結果不是瘋掉就是畸變,或者畸變的同時發瘋,看來他比較幸運,畸變到無法治療的地步還能選擇清醒地自我了斷。

    老闆凝神看向百米高海水牆裡的巨大蛇軀,心裡清楚就算砍掉再多個頭顱最多削弱大蛇的戰鬥力,不能完全將其殺死,除非打碎它的心臟或將其剜肉剔骨。

    忽然遠處一陣突突聲傳來,轉頭看去,卻見一架摩托遊艇破開重重水浪疾馳而來,距離將近,老闆才認出駕遊艇的人是巫雨潔,她身後則是江白平措。

    巫雨潔直衝老闆而來,摩托遊艇靠近礁石時突然一個擺尾揚起大片水花,將老闆淋成落湯雞,雖然他早就全身溼透了。

    “老龍上車!把那條蛇打下來煲湯。”巫雨潔邀請老闆。

    江白平措雙手合十,面容平靜,彷彿他做的不是超速的摩托遊艇而是蓮花寶座:“阿難陀舍沙是千頭蛇王,砍頭不知得砍到什麼時候,還是打它七寸吧。”

    老闆知道巫雨潔的尿性,早在摩托遊艇漂移前一秒就護住香菸,所以此時全身溼透還能繼續抽菸。

    猛吸一大口,老闆熄滅香菸,助跑幾步跳落到摩托遊艇上呼出白煙並說道:“走吧。黃毛還被困在軍區裡,早點解決這條大蛇,儘快援救黃毛,我估計無論總部還是總機構都忙著解決汙染,沒多少人在意黃毛那條命。”

    江白平措只聽過黃毛,沒見過人和照片,對這小孩有些好奇,也有些驚訝於老闆對黃毛的關注。

    大災難裡,死亡是必然的,他們都經歷過生離死別並習慣割捨,譬如眼下的大災難必然更顧慮大局和多數人的性命,而單獨被困災難中心的岑今在必須二選一的抉擇下,肯定是被捨棄的。

    他們都習慣了這種必然帶來犧牲的選擇。

    可老闆今天說出來的話卻似乎對此隱藏一絲不滿,這說明黃毛的生死在老闆心中比他們前半輩子塑造起來的習慣和觀念重要一些。

    江白平措疑惑之時,聽到巫雨潔說:“儘快解決,時間來得及的話,我跟你一起去軍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