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斧戰士 作品

第四百三十五章 面子

    說到離國宗室王親,一般人都知道國主的離秋宮,世子東宮,宗正寺,東城十王宅。但其實皇城的角落,東宮的後門,還藏了一座百孫院。

    這裡收集了國主,有些時候是世子,與沒有名分的侍婢所生的子嗣。按照宗法,這都是沒有繼承權的庶出,但是依然是一代君王的嫡血,而且萬一發生了門閥嫡出的王孫暴斃的極端情況,宗正府就會安排世家認領這些庶出王子的母親為養女,如此選出些傀儡的世子來繼任,保證國主之位在嫡王血脈中延續。

    當然,這些庶王孫終生不能出百孫院,而且只圈養一代,就是個以防萬一的保險和傳宗接代的木偶。大多數情況,那些有外戚支持的正統世子們繼位後,百孫院中的庶子們,就會被悄無聲息得全部處理掉,以防止宗室血脈外流,生出禍端來。

    因此雖然離國也發生過種種變動劫難,藩王造反軍閥叛亂外敵入侵魔道起義,連京畿都丟失的情況。但離國主的血脈依舊靠著這應急體制傳承至今,大抵還是傳承完整的。能繼位的王子王孫,甭管怎麼出的,算起來都是出自最初紫薇垣仙尊,與南宮帝妃的那條嫡系血脈。

    因此哪怕南宮家已經很久不和離國宗室聯姻了,不過沖著這麼點血脈和宗法上的關係,南宮軍閥至今也沒有徹底得和離國宗室撕破臉,名義上依舊還是戍藩的仙軍,而無法擺脫這層法理上臣屬的束縛。

    雖然李清月可能不是第一次了,但李凡確實是第一次步入這暗藏在皇城陰影中的百孫院。

    真的就是一個小院子,四周都是高牆,抬起頭來只能看到青牆頂上的箭塔和離國的朱雀王旗。

    現在還好,院子裡只人不多,只有幾個乳母和老太監,照料著三個襁褓中的嬰兒。

    這三個都是李宥,不,前國主李恆的子嗣,他花天酒地尋歡作樂時,臨幸侍婢舞女所生的庶子。若是換些在位更長久,丹藥吊著老不死的國主,或者六十年的世子,那這裡可真要人滿為患的,畢竟稱作百孫院也不是沒理由的。

    等會兒即將舉辦的繼位大典也很簡單,由宗室挑選出的藩王子弟,會經過秘傳的法儀,飲用下這些庶子的王血,當然,也沒那麼血腥野蠻的,大概就是從指心扎一刀,就著酒水喝上一小碟罷了。

    然後就由宗正寺更換兩邊所持的王牒,被選中的適齡王子,就會在宗譜上過繼到李恆的名下,延續嫡統的王命,成為離國新一代的一位國主,和兩位郡王了。

    當然,若是年歲再大些,這些‘庶’子肯定是要勒殺的。要是在以前帝系王裔鬥爭最為血腥激烈的年代,連這三個嬰孩也絕對保不下命來。不過離國宗室也被架空很久了,宗室之間也就犯不著搞得那麼血腥。以後這三個孩子會被送去其他藩王宅邸圈養,成為真正的庶子,並紀錄在宗正府的案牘之中。

    說不定,若是運氣特別好的話,他們的子孫中,也會有人再兜兜轉轉得繞回來,繼承正統也不一定呢。

    當然,到底是真的這樣操作,還是因為李凡親自問起來才這麼答覆,就不得而知了。

    而此時,前朝還在張燈結綵,大肆操辦著準備新任國主的登基大典,而紫袍的宰相柱國們,卻紛紛跑來了這個小角落裡排隊蹲著了。

    畢竟,這些離國的權貴們,可能不知道皇城的高牆腳下每天餓死多少百姓,但離國宗室出了一個把南宮,衡山的神君都吊起來爆殺的‘李家老祖’的事情,那是再清楚不過了啊。

    忽然,一個眉毛和柳絮一樣長到腮邊的老太監,突然從青牆另一邊,一個蛙跳跳過來,然後在李凡懵逼的眼神中,把雙手一伸,五體投地,頂禮膜拜,蝸牛似得拱著腰爬到李凡腳邊,

    “王~~上~~~”

    李凡虛著眼,從眼角斜了對方一眼,脖頸上的寒毛登時豎了起來。

    苟日的,這老逼什麼時候從牆對面無聲無息的靠近的!不!不是!這貨居然是個化神的??

    而同樣撅著屁股,正在百孫院外頭跪候著的紫衣太監見著了,登時一陣哆嗦,滿頭冷汗湧出來,也是硬著頭皮爬進來,擠著張笑臉,一邊磕頭一邊道,

    “關內侯容稟,大長秋老了,看不清了,您莫怪罪!

    老祖宗!這位是廣陵世子家的,現在是關內侯,墨山主,不是王上。

    來人,請老祖宗回去休息。”

    “不是王上?”

    長眉毛老太監也抬起頭,一臉懵逼,乖乖得被兩個小黃門攙扶走了。

    老了?化神境界的大太監,要活多少年才能老成這樣啊?

    李凡皺眉看了一會兒,才確認這應該不是離秋宮的下馬威。

    這老傢伙靈識虛弱,神光黯淡,也不知道是不是渡劫的時候,給元神劈散了,看著迷迷瞪瞪的,確實是有點帕金森的樣子。

    不過這傢伙的道體是真的有點強的,那一雙手,就好像玉雕的泛著微光,而且對方不是嗑外丹,是純靠武練到化神境的啊!就算腦子都鏽空了,捱上一巴掌也是要死人的吧……

    李凡面上不露聲色,實際上脊背上一層冷汗,等這老頭給攙扶走了,才看向那湊過來跪在腳下的紫衣太監,還有更後邊門廳外,十七八個擠在一團跪了一地的元嬰境顯貴們。

    “你又是哪個。”

    那紫衣太監滿頭大汗,舔著臉道,“小的現任內侍監領班仇良!早從鴻臚少卿那聽過關內侯您的大名了!只恨福緣淺薄,等不著您的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