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狂響曲 作品

第一七九一章 東麓黎崖

    千尺浪花上,一艘烏篷船前,炎魔負手而立,任海風颳得衣衫獵獵作響,青絲飛揚,海水如暴雨傾瀉,亦巋然不動,逼格十足。“東麓黎崖,沒想到還有再見的一天!”洶湧的浪花盡頭,聳立一座巍峨巨山,粗一看,山高仿若萬里起拔,又似巨人隻手託旭日,日光染盡千萬裡浮雲,卻唯獨沒落在山上,山很暗,如燈火下的燈柱,只見其形,不見其貌。直至張天流遠視開啟,這才看清,遠方的山那是什麼巨人託日,更非燈下柱,此山山勢如千刀萬劍直至蒼天,起伏峰巒之間間隔狹隘,如刀劍堆疊,周遭雲霧環繞,飛龍行天而過,似虹橋瑞彩,分外絢爛。再粗一看,千萬峰頂,瀑布如發,仿若一窈窕女子站在一汪池水之中,挽發沐光。突然,船下巨浪不在翻湧,船順浪背傾斜而下,不久,行之一片靜水之中!後方,浪起千尺,呼嘯如雷。前方,風過而無波瀾,此間彷彿有一股無形之力鎮壓海面,令它不敢造次。“下來吧。”炎魔跳下篷船,站在靜水面上。張天流跟著下船,落腳時,如踏麵糰之上,雖有些起伏,卻無法下沉。識氣一開,天地間瑞彩斑駁,伸手不見五指。他忙關閉識氣,免得亮瞎元神雙目。本體不在,元神開啟的識氣僅有五級,比不上本體十級滿級,可任意調節天地元氣的可視度。除此之外,張天流感應不到本體的存在。想必,他們已經進入到東天涯的結界之內。便在這時,前方一扇水門升起,門中水珠簾左右一開,一位端莊美婦緩步踏水行出,對二人欠身一禮,自報家門問:“黎天道下,黎崖剪水洞鯉扇,見過二位道友。”來之前,炎魔就把東天涯的規矩高速了張天流。黎天道跟五方天天道一樣,如主宰一方的神。神不是隻有一位,但東天涯的神,只有黎天道。因此東天涯的所有勢力都歸屬在黎天道,自報家門時,第一句必須是黎天道下。多數勢力是什麼黎天道下,某門某派,某宗某堂,某幫某舵,某家某氏,某子某孫等等,一大串,很是繁瑣,也幸好其餘地方沒這規矩。不過十分簡短,如眼前這位,可是很牛逼的!證明剪水洞可直達天聽,是黎天道特設的東天涯門神一族,也是東天涯為數不多的異族勢力之一。張天流沒開識氣,不知對方修為和本體,不然真想看看。雖然外面沒這規矩,不過即已到此,最好照著人家規矩來,於是張天流率先有板有眼道:“西天月上宮治下,紫桑百歡宗使者,張三……”炎魔忙插一句:“李四。”然後同時跟張天流出示信物,再一起道:“參見上仙。”“哦,既是正道盟友,我等還是同輩論交。”鯉扇見過信物,便和藹的又問:“不知二位道友造訪黎崖,有何要事?”解釋這種事,張天流何等老練,當即將紫桑大戰一事簡單講述,而後稱:“上使調查未果,另有要事急於回宮,故安排我等繼續細查,而今已收集不少重要情報,這便前往西天涯月上宮提交。”“哦,二位是來借路的。”鯉扇立刻懂了。此類事很常見,每年都有個十七八回。“那麼二位,這便請把。”鯉扇側身,素手往水門一擺,門後突然靜水中突然湧現一隻赤鱗大鯉魚,鯉魚撲騰著騰昇而起,身後拖出一條通天水橋隨著鯉魚越升越高。“多謝。”張天流和炎魔同施一禮,這才走進水門,踏上水橋,不同動,腳下逆天而上的流水就帶著他們斜斜向天涯上而去,好似商場電梯。兩人沒什麼交流,來之前炎魔就提醒他,進入結界後少廢話,因為任何一句話都有可能被窺聽了去。在這裡,不是不能有隱私,只是作為外人,他們真不能有隱私!好比九州天網監控系統,到處都是攝像頭,獨家中沒有。不過在張天流看來未必,家裡電腦攝像頭不說,手機也有啊,被人動手腳監聽這種事,可不是電視電影裡的虛構,他就接觸過這類人才,何況還有人特地在家裡裝攝像頭防賊防保潔防月嫂……兩人只是借路,因此水橋沒有把他們帶到東天涯上,而是沿著一座座山峰,穿行於峰巒之間,直至到了一條虹橋前,鯉魚撲騰一下,脫斷水橋。“上此虹橋可去玉天壇,不知何處去可問仙家,再見。”鯉魚口吐人言,還是嬌滴滴的少女之音,繼而調轉魚頭,擺動著性感的赤紅紅魚尾,歡快的走了。張天流笑了笑,收回目光,便見炎魔已經踏上虹橋,下一秒,他人就不見了!張天流一愣,放眼一掃,才發現他已極快的速度進入了一片雲朵之中,沒過多久,又出現在雲朵另一端的虹橋之上,並一眨眼,再度消失在更遠處的雲朵裡。張天流苦笑一聲,也踏上虹橋,這感覺跟之前的靜水不一樣,很硬,似罡氣,更似罡風!他如踏風而行,被形如虹橋,實則是一道彩虹罡風帶著快速穿梭在一朵朵雲霧間。萬里之遙,也不過喝口茶的工夫,張天流都沒能細看天涯各貌,恍惚只見右邊飄雪左邊春意,人已經到了虹橋的另一端,一座浮空天壇上。此天壇通體白玉雕琢,方形,寬千丈,高三十三丈,卻僅三層,每層都有虹橋連接,通向不同的山峰。此刻炎魔已經站在天壇第一層,背對著他,目光左右環顧,似乎在找人,又似在懷念著什麼。天壇上有不少人,皆氣質出塵,飄然若仙,不是身上寶光環繞,就是衣衫輕飄,卻非被風吹動的飄,而是如張天流本體的長髮一樣,隨靈而動。顯然那些衣衫上,有不知多少法陣隱藏其中!每一件都是外界難遇的至寶。相比於他倆,除了寒酸,還是寒酸。寒酸的他倆還引來不少側目。張天流一撩秀髮,自得道:“走吧。”炎魔點頭,率先向天壇階梯走去。一直來到頂層天平,一片玉質的光滑平臺上,人更多了,有人站在壇邊欣賞對面山峰冬春美景,有人三五成群有說有笑,仿若貴族間的宴會,就差推杯換盞了。“唉!”炎魔長嘆一聲,然後不再多言,帶著張天流向西方位的一座虹橋而去。張天流知道炎魔在感慨什麼。他當年坐牢出來就是這種心境。時代!他認知的時代早已成了過去。如今的時代,如今的人,令他心生一種沒了自己的容身之處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