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五月 作品

24、春日喜鵲

    “可以嗎?”江鵲並不懷疑他的能力,他總能將所有的事情都妥貼地處理好,江鵲總覺得很恐慌,因為沈明懿是個瘋子。

    壓根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沒有理智的瘋狂事情。

    “小腦袋別想這麼多有的沒的,交給我。”

    沈清徽看她一副茫然無措的表情,又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

    “我……”江鵲張張嘴,眼眶有點發酸,也不知道為

    什麼,明明以前被人欺負了也從來不會哭,結果反倒是這兩天,隔三差五眼眶就發酸。

    可能這就是因為知道,自己不再是無依無靠。

    “你什麼?”

    他就擁著她坐在沙發上,閒閒散散,沒什麼事情做,別墅外面就是一片銀杏林。

    四面的落地玻璃窗隔絕了所有的聲音。

    只有隱約的一點空調聲。

    客廳裡也只亮著幾盞落地燈,昏昏暗暗的一點光。

    這裡像是隻屬於他們的聖地。

    江鵲抬起頭看他,對上他深邃又平靜的視線。

    “我不是因為您是沈清徽才喜歡你,”江鵲覺得喜歡這個詞很羞怯,但是她鼓起了勇氣認真地說,“是因為是你。”

    是因為他是溫柔,是謙和,是體貼,是尊重她的人。

    無關他姓沈,無關他是沈明懿的三叔。

    “沈先生,”江鵲誠摯地說,“能遇見您,我已經很幸運了。”

    “……”

    “錢的事情,我會再想想辦法,您能把我從那裡帶出來,已經足夠了。”

    -

    第二天一早,天氣是晴了起來,江鵲醒來的時候床邊已經沒了人,心口一跳,只記得昨天晚上跟他在沙發上說著話,後來不知道怎麼就睡過去了。

    印象裡,沈清徽問她,還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做的事情?

    江鵲困困地依偎在他懷裡,回想起來其實並沒有多少特別想做的事情。

    以前的願望是考上好的大學,當一個配音師,外婆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現在再多加一條——希望沈先生也可以一直快樂,再貪心一點,希望他們不會分開。

    只記得後面沈清徽攬著她坐在沙發上,他的手捏著她的掌心,說了一句不會分開。

    江鵲從床上坐起來,原本以為他是不是起得很早,結果下一秒,浴室的門被拉開,沈清徽才洗漱完,但是已經換了衣服。

    很日系的白色休閒襯衫,卡其色休閒西褲。

    襯衫的領口沒扣,肩線熨帖齊整,襯衫的袖口挽起,露出一截堅實有力的小臂。

    他的手臂很好看,絕對是經常鍛鍊,線條利落流暢,隱約的經脈血管也藏著一種矜雅的性感,腕骨突兀,手上常帶著一隻金屬的手錶。

    他從浴室

    裡走出來,身影頎長,舒適的穿搭與配色,像被春風吹融的雪,似琅琅秋風與皎月,世無其二。

    公子只應見畫,此中我獨知津。寫到水窮天杪,定非塵土間人。

    “早、早安……”江鵲有種不真實感。

    “早啊,我也剛起。”沈清徽到床邊撈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早上八點。

    “昨天忘記跟您說晚安了。”江鵲有點不好意思,昨天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沈清徽放下手機,在床邊坐下,江鵲頭髮還有點亂,窗簾被吹開一點縫隙,外面是豔陽天,一縷陽光落進來,在他的鼻樑側落下光影。

    淺琥珀色的瞳仁,眼角下一點茶褐色的淚痣,也讓她有點著迷。

    就在江鵲出神的這個瞬間,他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還不等她反應過來,他的唇湊近,只記得隱約的好聞的薄荷味道,檀香的在寸寸沁入鼻息,像無形的藤蔓,纏繞在心臟上,讓心跳紊亂激烈起來。

    噗通,噗通。

    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接吻。

    是溫柔,是唇齒廝摩。

    沒有眼睛的時間,駐足在這天的早上八點,清晰地看到渺小的愛。

    直到結束,江鵲才反應過來,臉瞬間紅了,“我……我還沒……”

    還沒洗漱。

    沈清徽仍捏著她的下巴,指腹刮過她的唇瓣,眼睛裡還帶帶一點笑意,“早安,江鵲。”

    -

    江鵲帶來的衣服其實不多,就幾件t恤和短褲,還帶了自己唯一一條裙子。

    這條裙子江鵲很少穿,因為是外婆給她做的。

    那年外婆裁了一塊花布,很漂亮,米黃色的底,淺奶綠色的碎花。

    當時是買來做枕套的,但是餘了不少,外婆就動手給她做成了一條連衣裙。

    收了點腰,胸前兩個豎排扣,一條吊帶裙,長度也才到膝蓋。

    江鵲一直很瘦,身材從十八歲到現在都沒怎麼變過。

    沈清徽就在客廳坐著翻雜誌,一會聽見人下來,就看到江鵲有點糾結的表情。

    “怎麼了?”

    “好像不該穿裙子。”這麼多年,江鵲還沒怎麼穿過裙子。

    記憶裡是穿過一兩次,可是回回都被沈明懿那幫人潑冷水。

    要麼說她瘦成竹竿穿

    著真醜,要麼說她腿不好看,連連的打擊著。

    “轉一圈我看看。”

    江鵲就聽話的轉了一圈。

    及胸的黑髮,肩胛與鎖骨突兀,脖頸的線條細長漂亮。

    “漂亮,有人說不好看?”沈清徽笑著問了一句。

    江鵲點點頭,有點懊惱,“那我還是換回……”

    去還沒說出來,沈清徽坐在沙發上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江鵲老老實實坐在他身邊的沙發上。

    “下次誰這麼說,罵回去。”

    “……”江鵲驚詫地睜大眼睛,這句話太出乎她的預料。

    沈清徽捏著她的掌心,懶懶散散說,“穿什麼是你的自由,誰說不好看,你只管罵回去,我給你撐腰。”

    “……”

    “二十四小時,隨叫隨到。”

    江鵲笑了,“不行,不能這樣,罵人是不對的。”

    沈清徽握著她的手,難能跟她坐在一起享受著早上的時光。

    “罵人確實不太好,”他故作沉吟說,“但是別人怎麼對你,你就怎麼對他,你可以大度,可以善良,但不能被人欺負了,是不是?”

    江鵲是被人欺負慣了,還從沒有這樣的概念——至少在過去的這二十年,向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