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宗 作品

第1113章 港督之位

“你還年輕!茶,慢慢品,路,悠悠走。”

“花繁柳密處,撥得開,才是手段;風狂雨急時,立得定,方見腳根。”

虎園博物館西側的小樹林,陽光透過樹葉的空隙,在鵝卵石小道上印下一枚枚晃動的斑點。

盧燦與福伯兩人,漫步其間。

鹿特丹彩繪博物館,在經過翻新後,更名為“鹿特丹藝術館”,重新開業,福伯在參加完開業典禮回來後,約盧燦相聚。

這番話,是兩人聊完歐洲分館開業事情後,福伯對盧燦的告誡。

盧燦有些詫異,停下腳步,看向福伯,笑道,“世人都說我性子老成,不類年輕人,您老還是第一個說我性格急。急在哪兒?”

福井泉揹著手,繼續往前慢走,回頭瞅了眼盧燦,笑問,“處事老成做事急,很矛盾嗎?”

“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做什麼事都想著一步到位?”

“真想不明白,你明明這麼年輕,有大把的時間去籌措準備,而且你平時待人接物性格很穩重,按理說更應該徐徐圖之,可事實上呢?無論是搞投資還是做項目,包括收羅藝術品,你的行事風格……呵呵!阿燦,你自己想想……”

盧燦怔了怔。

這樣勸誡的話,以前只有張老和李林燦,偶爾會說一兩句,可是,自從張老去世後,與他關係不錯的李林燦,似乎受到影響,頻頻生病,脾氣性格收斂許多,所以,盧燦現在很少聽到這種“逆耳忠言”。

福伯的話,其實說得很對。

自己一旦看中某個項目,立即下手,快速投資,很少像其他人那般多方考察長時間商討決策。這一形象,無疑有些莽撞,不僅在外人眼中如此,即便是公司內部,也有很多非議。

好在自己的大多數投資決定,都是正確的,才將這一非議壓下去。

只是沒想到,印象中,福伯從來都是笑呵呵的,今天怎麼……?

短暫詫異之後,盧燦緊走兩步,跟上福井泉的步伐,笑著解釋,“福伯,不是我貪心。這年代,正在從大魚吃小魚往快魚吃慢魚的方向轉變,晚一步,步步皆空。”

老爺子停下腳步,看了盧燦一眼,搖搖頭,“你說的那些,我不懂。不過,一步一個腳印,總歸沒錯。你……是聰明孩子,自己把握。”

福井泉其實不太想說這番話。

雖然尊為盧氏家老,事實上他自己給自己的定位是幫助盧家將虎園博物館打理好,其它事情,不懂也不想多問。這次去歐洲參加虎博歐洲分館的開業典禮,同行的還有代表盧家的譚樂。兩人在途中聊了許多,繞不開要聊到盧燦。

其時,譚樂有些感慨,盧燦性格看似老成,做事卻帶有一股子莽勁,偏偏還不聽勸告,這種性格,早晚要吃虧。

言末,捎帶著讓福井泉得空勸誡盧燦兩句——在譚樂看來,福井泉的話可能盧燦更能聽進去。

譚樂對盧燦的評價,與福井泉的判斷差不離。

想來想去,他還是覺得,有必要適當勸誡盧燦兩句。

“我知道了。”盧燦點了點頭。

兩人沒再聊這一話題,真個在樹林中散起步來。

鹿特丹藝術館的架構比較簡單,分為亞洲館和歐美藝術館兩個專項展館,再有一個綜合部,下轄藝術品維修部,藝術品徵集部以及行政部。

算上安保,現有正式員工三十四人。

館長為尤倫斯爵士,副館長兩人,分別是費仲聯教授和卡瑟爾爵士,莫斯為徵集部經理。

外聘三位藝術顧問,其實就是藝術品掮客,分別是法國瓷器商人托馬斯、葡萄牙藝術品商人聖迭亞哥,以及曾與盧燦有過一夕之歡的法國貴族安吉娜夫人。

博物館由亞力克西藝術基金會掌控,受益人是一名叫做“亞力克西·加布裡埃爾·盧”的小男孩。在法文中,“亞力克西”寓意為“身強健康,聰明伶俐,友好,令人偏愛”,“加布裡埃爾”則有著“造物者請來的使者”的寓意。

這事是盧燦交代戴靜賢辦理的,福伯肯定知道。

盧燦原本以為福伯要問孩子的事,結果老爺子提都沒提。

兩人轉了一圈,回到行政辦公樓前,福老抬抬手,“上去坐會兒?”

盧燦微笑搖頭,又想起一事,連忙說道,“福伯,阿玉的唱片公司和商業電臺,今晚在藍灣俱樂部辦了一場跨年晚會,弄得挺熱鬧的。我爺爺他們都過去,您老有空嗎?下午我安排車來接您?”

藍灣跨年音樂會的廣告從十二月份開始撒,滿港都是,福井泉也有所耳聞,只是沒想到操盤者竟然是溫碧玉。他早些時候住在沙田大院,近幾年才搬到島上住,和溫碧玉也很熟,頗為感慨,“小丫頭都能盤這麼大的事兒?真是……一轉眼就長大!”

原不打算去摻和,又聽說沙田大院都去,自己不好顯得特別,畢竟溫碧玉已經拿到盧嘉錫親筆寫的聘書,並非那種沒名沒分的外室,遂即點了點頭,“不用接,我下班後,讓司機送我過去。”

最近一週,藍灣俱樂部爆火,每天都有三到五萬境內外遊客湧來。尤其是今天,下午三點多時,已經湧進來六萬多人,依舊還有許多人堵在門口。

藍灣俱樂部接待能力明顯不足,嚇得許胖子趕緊給盧燦打電話,增派四百多名安保維持秩序,又拜託警方出動一箇中隊的警力來鎮場。

傍晚六點,園區內已經有八萬多人,沙灘上摩肩接踵,組織方連忙關門,只出不進。

至於從海上乘船繞過來的,交由水警負責。

溫碧玉原本給盧燦等人留了演出臺前面的坐席,盧嘉錫進來後,見人太多,怕幾個孩子出意外,舍了前排貴賓座,整個沙田大院的人都上了遠洋號郵輪。

海上漂著,肯定看不清檯上演員,但聲音還是能聽到。

盧嘉錫的原話——音樂會嘛,聽聽聲音就行。

還別說,這主意受到一幫老頭子的歡迎——坐在遊艇頂層,喝茶聊天欣賞海景聽現場音樂,不耽誤。

盧燦明白老爺子們的意思——他們今晚能來,真不是為了看演出,而是給溫碧玉面子而已。

也沒強求。

但他和田樂群不成,必須去貴賓席就座——這場音樂會也算一次交誼場合,港府多名高官及康文署署長安培樂等人都會蒞臨現場,還有幾位駐港領事,以及商場上的朋友。

溫碧璃留在遊艇上,帶著幾位保姆照顧孩子,順便看顧一幫老爺子。

盧燦、田樂群、孫瑞欣,鄭光榮一家子,以及大柱夫婦和虎子夫婦,還有尾行煙子,譚樂的兒子兒媳等人,回到貴賓區。

盧家坐席區隔壁,是康文署的坐席區,盧燦到來時,康文署的一幫隨員正在檢查座位貼牌——座次很重要!其中一人,盧燦看著有些面熟。那人看見盧燦後,微笑躬身。

忽然想起來,這人不就是上次去香江古蹟古物辦事處的那位……

盧燦朝對方招招手,“溫耀利,安培樂署長還沒到?”

這位三十來歲的康文署隨員,顯然沒想到盧燦還記得自己的名字,短暫詫異之後,小跑兩步過來,重新鞠躬,“盧生,盧夫人,孫小姐,各位好!署長陪同署理港督鍾sir在後面,十分鐘後到。”

鍾sir就是鍾逸傑。

十二月初,前任港督尤德心臟病發作,死於京城,鍾逸傑以布政司司長暫代港督一職。

額……盧燦忽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一件大事!

鍾逸傑究竟有沒有機會問鼎港督?

歷史上,接替者是衛奕信,典型的知華派代表人物。

後世,這人在香江的口碑不錯,在任四年,推進所謂十大工程,讓港島快速步入國際知名大都市。但不能否認的是,他所設立的包括“玫瑰園計劃”在內的十大工程,有掏空香江經濟與金融的嫌疑,而且,影響安定的“居英權法案”和“民權法案”,都是他一力推動。

盧燦很喜歡現在的香江,商業主導的香江。

沒人喜歡變局!衛奕信所主導的十大工程,改變了香江“小政府大市場”的現狀,無疑是對香江商業業態的一種挑釁。

更重要的是,他不認識衛奕信,可鍾逸傑他很熟,而且兩人關係還不錯。

如果鐘有想法謀取總督一職,盧燦樂見其成,甚至,可以暗中幫襯一把。

稍後等見到鍾逸傑,可以探探對方口風。

跨年晚會晚上八點鐘開始,鍾逸傑以及幾名駐港領事,在安培樂、何佐治、許佳聞等人陪同下,七點四十進場,盧燦在貴賓區入口迎接——何佐治是主人,盧燦只能算半個主人。

“瓊斯,歡迎你的到來!”盧燦上前與對方輕輕抱了抱,又與鍾逸傑的夫人鍾紫燕握了握手。

鍾逸傑英文名大衛阿克斯瓊斯,她夫人的中文名鍾紫燕,兩人五一年結婚,育有一子一女。

鍾逸傑的兒子斯皮克內爾,中文名鍾偉成,國際貿易商,經常從嘉麗服飾、納德軒珠寶進貨,發往英倫三島,偶爾也會從英倫出口技術與物資到港島,提供給和訊科技公司。

故而,鍾逸傑一家與盧系資本,走得很近。

“嘿!有些日子沒見!愛德華的追思會……你好像沒參加?”

鍾逸傑用力拍了拍盧燦的胳膊,顯得很親熱。

愛德華就是曾經的尤德總督。盧燦聳了聳肩,做了個無奈的表情,“真是……讓人難以置信!那段時間,我正好在馬來西亞,實在走不開!”

其實……盧燦是特意避開的——尤德之死,牽扯出許多紛爭,如果盧燦在香江,勢必要表態……

有什麼可表態的?

他怕麻煩,剛好也要去馬來走訪,索性一走了之,躲得個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