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世巔鋒 作品

第698章 防人之心、悲喜焦加

揮退了鶯兒,薛寶釵仔細反鎖好房門,便又開始重新細讀那信。耖

 

方才只顧著辨別字跡、內容,如今再通篇細讀下來,薛寶釵立刻敏銳的發現,這個故事似乎是林黛玉秉筆抄錄下來的——而且多半還是抄錄的口述。

 

她心中又添疑惑。

 

藕官和蕊官的事情,雖說當初史湘雲下了封口令,但畢竟只是兩個戲子出身的小丫鬟,縱使蕊官因禍得福做了通房丫鬟,

 

偏薛家又與焦家離得近走的勤,自然免不了有隻言片語傳入寶釵耳中。

 

所以第一遍讀這個故事的時候,她滿心以為林黛玉是在以藕官蕊官的事情做模版。

 

但如今發現林黛玉是抄錄的口述,這個推斷頓時站不住腳了——林黛玉雖不是當事人,但卻是藕官的主人,這裡面的事情斷然瞞不過她,那她既然知道的清清楚楚,用自己的文字言語去描述便可,又何須抄錄別人的口述?

 

那這個口述的人又是誰?林黛玉又是從那裡聽來的?耖

 

薛寶釵滿腹疑惑,於是又第三次通讀了這篇故事,抱著有的放矢的態度,她這次又發現了一些熟悉的痕跡,或者說是一些習慣、口癖。

 

這好像是……

 

焦順?

 

會是他嗎?

 

難道說林黛玉當初其實並未留書出走,而是在焦家的安排下隱姓埋名,藏到了京城某處?

 

但她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呢?

 

難道是為了避開寶玉?耖

 

可若不是這次留書出走事件,林黛玉被排擠出榮國府已經定局,又怎會惹出‘平起平坐’之說?

 

然而要說林黛玉‘留書詐走’,就是為了達成與自己平起平坐的目的,又似乎說不太通——畢竟她又不是能掐會算,怎麼可能預料到老太太和寶玉的反應?

 

再說了,這也不是林黛玉一貫的脾性。

 

不過話又說回來……

 

薛寶釵端詳著這封信,漸漸的眉頭緊皺,俗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這果然是林黛玉設的局,那這封信的用心就很是險惡了,分明就是將自己置於了左右為難的境地。

 

如果將此事如實轉告賈家,那林黛玉必然會被迎回榮國府——這不比遠在蘇州鞭長莫及,一但老太太選擇親身前往,又或是派出賈政王夫人,那林黛玉幾乎不可能違拗的過。

 

但若是自己瞞著不報的話,一旦後面被揭露出來可就徹底被動了。耖

 

雖然並不覺得林黛玉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但薛寶釵思量再三,還是決定要先上個保險,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

 

再然後……

 

她又第四次細讀了那故事。

 

這次沒能再發覺出什麼新的線索,卻也因此終於領略到了這故事的魅力。

 

不過薛寶釵對於這個故事的代入感,明顯不如林黛玉,看完之後也只是唏噓幾聲,為故事裡的悲歡離合而感嘆,除此之外並沒有太多的觸動。

 

畢竟對她而言,眼前身後的事情才最值得在意,別人的事情終究只是別人的事情。

 

若沒有林黛玉的邀請,她是絕不會因此萌生出,要為這個故事著書立傳的心思。耖

 

但現在既然是林黛玉相邀,那就不得不慎重對待了。

 

沉吟片刻,薛寶釵打開房門喊過鶯兒吩咐道:“你告訴前面值守的,那車伕再來,便說我要斟酌考量幾日,等三天後讓他再來。”

 

鶯兒迎了,就要去二門傳話。

 

“等等!”

 

薛寶釵喊住了她,又吩咐道:“等兩刻鐘後,你讓葵官來書房一趟。”

 

葵官正是分配給薛家的小戲子。

 

鶯兒答應一聲,先去二門傳了話,估量著時辰差不多了,才通知葵官去書房見寶釵。耖

 

葵官放下了手裡的活計,匆匆趕到書房裡,就見薛寶釵正在伏案抄寫著什麼,便沒敢冒然開口打攪,只乖乖站在一旁恭候。

 

不多時,薛寶釵抄錄完畢,將幾張宣紙吹乾了放好,然後又將那原文塞回信封裡,仔細用火漆封好,鎖進了書匣內。

 

雖然身邊的丫鬟大多不認字,更難以分辨出林黛玉的筆跡,但小心無大過,她縱使要參照故事寫文章,也只會用自己抄錄的這份。

 

抬頭看向葵官,她未語先笑:“找你來也不是什麼正經事,我先前聽人說了個戲班裡的故事,一時倒有些好奇,所以就想向打聽一下學唱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