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此心安處是吾鄉

    一聲呼喚“小嶼”讓白川魚原地石化，只呆呆望著眼前這個女人，面容、身材、髮式、衣裳甚至說話的語言，都不重要了，只這一聲焦急中帶著不自知的溫柔的呼喚，讓他徹底沉淪，只覺眼前這個女人無比熟悉，熟悉到下一刻，自己就能想起她的模樣，想起她的一切似的。

    “小嶼——”一道溫和而明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竟在此時此刻與白川魚的恍惚重重疊疊起來，密密實實貼合在了一起。

    他下意識地望向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依然是強烈到白熾的陽光下，只見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穩穩坐在一匹黑鬃駿馬上，腰桿筆挺，看上去那麼清晰明快，又那麼惹人垂憐。

    齊月頂著巨大的涼帽，用圍巾將自己的手腳頭臉包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兩隻烏溜溜的眼睛，眼看著白嶼似乎曬蔫了，正在馬鞍上發呆，不禁將目光停在他身上。

    齊爵爺哪裡能想到，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白川魚大將軍半恍惚半清明的神志中，依稀將她與那段記憶中的女子完完全全重疊了起來，一時之間似真似幻，全然不知自己是身在記憶之中游走，還是在現實世界裡穿行。

    白川魚呼哧呼哧地喘氣，面孔漲得通紅，看上去像是熱極了，實則心跳得太快，一種奇異的感覺似乎順著記憶就要噴薄而出，只在胸腔裡躍動不安，這時候的情景竟然如同黑骨喇墦那一夜，看見齊爵爺在教小毛蝦《桃花源記》一般無二。

    為當夢是浮生事，

    為復浮生是夢中。

    轉瞬之間，他的眼眶裡不知為何湧上薄薄的淚水，彷彿蓄積已久的某個故事在心中緩緩打開。

    馬匹走得雖然慢，可是依然步履從容，好在走過一片一片開著花的野蘋果樹下，蘋果花柔軟粉嫩的花瓣被行人帶過的微風吹拂，片片飛舞如細小靈巧的蝴蝶，樹蔭的投影在這一行人頭頂灑落，留下一個個金色圓圓的光斑，這一切看上去似是不真實的幽沉靜美。

    齊月策馬走到隊伍前段，才發現白嶼的臉色不佳，兩頰泛著薄紅，似乎極熱極渴，又似乎心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