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幽字卷

    遙憶那一夜，正是月上中天。

    陸念情和牧天行並肩立於庭院之中。

    陸念情沒有拐彎抹角，單刀直入地問出了自從見到牧天行後就在好奇的問題:“牧前輩，你來遼陽，應該不只是敘舊這般簡單吧？”

    “當然。”牧天行笑道，清傲道，“若只是小事，何需我親至。”

    “能讓牧前輩親至，恐怕就不止是大事，而是不一般的大事了。”陸念情摸了摸下巴，神情玩味。

    牧天行負起手，低頭一笑:“確實不一般。或許關係到未來的命運。”

    陸念情微微眯起眼:“牧前輩但說無妨，小子洗耳恭聽。”

    牧天行目光深邃:“自長白脫出，我們皆以為這鬼道復生之法應是萬無一失，誰承想而今卻是出了問題。”

    陸念情眸中閃過一抹詫異。

    牧天行搖搖頭。帶著幾許遺憾地說道:“其實我們也並非沒有想過失敗，只是不曾想到，過了這麼久變故才出現，而且好巧不巧，偏偏降臨到了陛下身上。”

    陸念情心中一沉，輕聲道:“嬴前輩出事了？”

    “可以這麼說罷。”牧天行有些悵惘，“其實應該說我們用來複生的方法到底還是出了問題。也不知受到了什麼影響，原已牽合的肉身與魂魄漸漸走向了分離。本該內化於肉身的魂魄開始被抽絲剝繭般一縷縷散歸天地。甚至連肉身都在慢慢虛化。按照我們的估算，恐怕再有不到一載，便會身魂俱滅。”

    陸念情輕吸一口氣:“沒有找到原因麼？”

    牧天行笑了笑，只是這笑中帶著幾分疲倦:“沒有。復生本就是逆天之事，天若要降罰，也不需什麼理由。”

    陸念情沉默，心有戚然。

    想嬴忘憂一世英豪，謀劃千百載，至死方生，好不容易重開基業，要爭雄天下，誰料到仍是難逃一死，甚至死而無由，只好歸於上天無情。

    如嬴忘憂這般，尚且如此，更何況紅塵間那渺渺茫茫的凡人。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當真說得半點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