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瓏茶 作品

第五十七章 如鋼絲

    “家二叔任吏部左侍郎期間,因公務與呂院使多有往來,家二叔為人,呂院使信得過,再者,呂院使與家祖父有幾分交情,不管看在家祖父的面上,還是家二叔的為人,有家二叔為師伯引薦,實為事半功倍。”回了馬文池前面的問題,夜十一再回後面馬文池的疑問:“至於弟子如何曉得師伯之事,弟子自有法子得知,師父信弟子便是,弟子絕然不會做出有損師父師伯利益的事情來。”

    前面是事實,後面直接無可奉告,馬文池真心覺得他竟拿平生頭一個徒弟毫無辦法,只得哼一聲以示不滿。

    夜十一不能出府太久,臨走前到底說了句:

    “莫非師父以為,師父步入仕途,倘無弟子一番胡攪蠻纏,讓師父不得不歸附於夜家之事在前,來年師父高中,以師父的根基人脈,真能如習首輔那般得以中立?”

    先不說習首輔出身的習家乃貴州世代出人傑的望族,且論習首輔本身為官數十年,今官拜內閣之首,連她祖父都說習首輔不愧出自人傑世族,其數十年如一日的為官之道,慧眼如炬的識人之明,豈是一朝一夕所得,又豈是習首輔一人所能支撐?

    無背後習家的百年根基人脈,習首輔中立之態便有如赤足行鋼絲,莫說能否從斷崖的一邊安然行至另一邊,此中四面八方虎狼環飼,僅踏出的第一步一個失衡,便是墜崖命殞的結果。

    誠然早知這樣的道理,馬文池被強行做了選擇,到底意難平,這點與安有魚倒真是師兄弟,只是相較起安有魚,馬文池有時卻更固執得毫無道理。

    直望著夜家大車緩緩行遠,馬文池站於院門口,怔怔目送著,許久沉於自夜十一話中那股洞察力所帶給他的震憾中。

    馬文靜連喊馬文池好幾聲,皆未果,最後大力推搡馬文池一下,終把兄長給推得回了神兒,她納悶得很:

    “哥,你這是怎麼了?”

    馬文池嘆口氣,踏入院門檻,走了兩步,停住又回身,再望夜家大車離去的方向,誠然他活了二十年,旁人道他性情寡言古怪,卻不曾知他怡然自得之暢快,為人處事,學問覺悟,皆自覺尚可,現今方知,竟尚不如七歲小女娃思得透徹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