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包不吃肉 作品

慕容憐

    可是,讓墨熄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麼慕容憐都已經這麼殘暴了,顧茫竟還會這樣死心塌地地跟著他,跟了二十年,一點忤逆之心都沒有。

    顧茫不是受虐狂,顧茫很聰明,很天不怕地不怕,很有自己的主見,所以這種愚忠讓墨熄覺得匪夷所思。他無法猜到顧茫心裡在想什麼,也不知道慕容憐和顧茫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這至今仍是一個謎。

    而此時,李微重新提及他們二人之間的舊賬,墨熄忍不住在心裡想,這個提醒未免多此一舉,望舒君之前就已經惡劣到了極處,還能怎麼爛下去?

    可沒成想,當他真的見到那個人的時候,居然還是出乎了意料--

    這□□中事畢,幾位公子提議,想去東市一家新落成的投壺館放鬆一番,軍政署新來的女修士也摻進來湊熱鬧。

    “羲和君,今天和我們一起去怎麼樣?”

    “……抱歉。”

    “又拒絕人呀。”女修士撇撇嘴,小聲嘀咕,“知道你有夢澤公主啦,但是你就真的這麼死腦筋,一點機會都不給別人?”

    墨熄還未說話,嶽辰晴就從那女修身後冒出頭來。

    “哎哎哎哎,羲和君你這是幹嘛呢。”

    他嚷著,拍了拍那女修士的肩,幫著道,“一起玩玩嘛,喝喝茶,投投壺什麼的,有啥不好?”

    其他人也笑勸。

    “就是,一起來嘛。”

    “投壺可好玩啦。”

    豈料就在這時,外頭忽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和鬼魂似的,喑啞,飄忽,不冒半絲熱氣,唯一沾帶的情緒只有嘲諷。

    “蠢哉投壺,痴呆摯愛。”

    隨著這話音,天色昏暗的殿門口,傳來窸窣的腳步聲。

    墨熄回頭,正瞧見一個撐著羅傘的男人拾級而上,身影幽幽冷冷的,像是雪夜裡的孤魂野鬼在遊蕩。男人側身收了傘,抖落傘上積雪,抬起一雙眼睛,掃過殿內眾人,掠起一抹怎麼看怎麼諷刺的薄笑。

    “諸位,都在呢?”

    軍政殿的晚輩們一驚,紛紛行禮:“望舒君。”

    “晚輩見過望舒神君。”

    慕容憐。

    這個萬年曠職的人居然來了。

    時隔多年,顧茫的舊主再此立在墨熄面前,仍是當年一般陰柔。他那雙三白眼狹長吊梢,容貌媚中帶狠,柔中帶涼,臉龐比墨熄記憶中更加消瘦,尖細。而神情裡的那股子囂張跋扈的氣焰,也比當年更熾上幾分。

    慕容憐蛇一般的視線遊過墨熄的臉龐,彷彿才在眾人堆裡發現了他似的,舔舔嘴唇,展顏一笑:“喲,羲和君也在呀,失禮失禮,好久不見。”

    嶽辰晴是個跟誰都能說得上話的愣頭青,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慕容大哥,我也好久不見你呀。”

    慕容憐視他如屁,連眼珠都沒轉一下。

    嶽辰晴:“……”

    慕容憐等了一會兒,未見墨熄答話,於是又涼颼颼地笑道:“羲和君,你我二人也算暌違多年。怎麼你見到我,卻好像一點都不高興?你這拒人千里外的性子,還真是一點也沒變啊。”

    墨熄漠然睨著他:“望舒君倒是變了。想必帝都煩憂擾人,令望舒君清減不少。”

    慕容憐笑道:“是啊,我畢竟是內臣,不比你們這些外戚,我要為君上分憂的呀。”

    墨熄冷冷地:“令人動容。”

    羲和君對上望舒君,便如那雷電相擦刀石相碰,氣氛霎時劍拔弩張,而這滿殿的人裡,也只有嶽辰晴這個好脾氣粗神經的還願意說話,他左右看了看,又鍥而不捨道:“望舒君,天色都這麼晚了,你今天怎麼會想到來宮裡轉轉?”

    “……路過。”慕容憐這次終於搭理人了,“正巧左右無事,想請諸位去望舒府一聚。”

    說罷,目光流轉,帶著些涼意:“喝些酒什麼的。”

    他的提議,眾人不敢輕拂,更別提在場本就有好些人想要巴結慕容憐,立刻道:“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