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51 章

    茭白進了衛生間,他站在水池邊看鏡子裡,大病一場瘦脫形的自己。原身死前都在為別人活。

    不知道原著中的他最後一次看這個世界的時候,有沒有像沈寄一樣,希望人生可以重來。

    .

    外面的養父母這摸摸,那碰碰,嘴就沒合攏過。

    “這房子真氣派,咱們在鎮上蓋的四層大別墅都沒法比。”

    “你這不是廢話,我讓小羽在網上搜了,南城的熙園,光是有錢都住不進來,還得有權。”

    “小羽不是讓你拍幾張照片,讓她發朋什麼?”

    “朋友圈,說你跟不上時代你還不聽。”養母掏手機後退點,想把整個房間都拍下來,卻發現太大,拍不全,她砸吧砸吧嘴,四處拍拍,“上週有人來打聽小秋的身世,你說他會不會真的是哪家的私生子?”

    養父碰倒了一個精貴擺件,他趕緊扶起來,又覺得自己這樣丟面子,就擺出隨意的姿態:“不是沒可能,我們是在孤兒院附近撿的他,脖子上不是還掛著出生年月的玉嗎,那玉賣了幾千塊,當年的幾千塊跟現在可不是一個分量。”

    “打聽他的人一聽到我們提起玉,表情都變了,肯定找去了。”養母說,“搞不好他不是私生子,是哪個有錢人家被拐賣,誤打誤撞進孤兒院的小少爺,他自己偷跑出孤兒院,這才被我們帶回了鄉下。”

    她小跑到丈夫跟前,激動道:“那我們豈不是發了?”

    “小點聲,真假還不知道,總之這次在熙園多住住,他都是沈太太了,我們是他父母,應該的,就算常住,沈董事長也……也不會不理解。”養父道。

    “我覺得他變了,以前多老實本分,現在呢,我們進來到現在,一聲爸媽都不叫,還不拿正眼瞧我們。”養父罵,“白眼狼!”

    “被沈家看上,忘了自己幾斤幾兩了,待會多警告警告,大家族要體面,最忌諱不懂規矩無法無天。”養母對著一個漂亮的花盆拍了好幾張,嘴上各種不滿,“真的是,也不知道沈家相中他哪了,當年我就想讓小羽去,誰知沈家就要他。不然要是咱小羽成了沈太太,那多好!”

    “……”

    兩人還在偷偷摸摸跟光明正大間摸尋這間臥室,連衛生間的門什麼時候打開了都不知道。

    茭白站在門後陷入沉思。沈寄讓陳一銘徹查他是大半個月前的事了,時間上不對。

    那上週去老家打聽他的是誰?

    茭白被耳邊的咔嚓聲打亂頭緒,他一回頭,就見鬱響在啃指甲。

    “瓜瓜,你……我……”鬱響腦子打結。

    鬱響怕瓜瓜生病期間難受,特地瞞著沒透露他已經結婚的事,想著瞞幾天,就能讓瓜瓜少糟幾天心。可剛才外面那個男的提了,瓜瓜卻沒什麼反應。

    茭白看出他的疑惑,解釋道:“我昏迷的時候有知覺,想聽的跟不想聽的,都能聽得見。”

    鬱響呆呆“啊”了一聲。

    茭白將鬱響嘴邊的手指拍下來:“我叫什麼?”

    鬱響秒答:“瓜瓜!”

    “所以啊,“茭白幽幽道,“嫁進沈家的是王初秋,關我什麼事。”

    鬱響眨眼,對哦。

    茭白從衛生間走出來,白中帶青的臉上露著笑,小虎牙亮晶晶的,帶著明晃晃的惡意跟厭惡:“那個誰,還有那個誰,請你們把照片刪了。”

    養父母傻了,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手機就被白淨少年搶走了。

    茭白趁機問:“打聽我的是男是女,形容一下唄。”

    養父母回了神,也不回答,就叫罵著要搶回自己的手機。

    鬱響手腳多快啊,迅速清理完就丟了手機,躲開那位養母的爪子,還不忘給一腳。

    “小秋!”養父扶住妻子,喝道,“你想幹什麼?我們老遠坐長途車過來看你……”

    茭白指指自己:“我呢,現在叫茭白,一種食物。”他擺手,“算了你們也沒必要知道,麻煩二位透露透露打聽我的人什麼形象,別逼我來硬的。”

    鬱響捏拳頭。

    養母被踢的地方疼得很,她見形勢不對就換了個副嘴臉:“你好好說,我們還能不告訴你嗎?”

    茭白不耐煩:“耳朵,上!”

    鬱響齜牙咧嘴,奶兇中透著神經質。

    養母往後退幾步,撞倒養父,兩人踉蹌著往地上摔。

    養母那連衣裙還在混亂中裂出了個口子,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就一個男的,很瘦很高,又是口罩又是帽子,我們沒看清臉!”養父氣得臉鐵青。

    茭白若有所思地趴回了床上。怎麼著,原主的身世還有小秘密?他有種一場狗血風要降臨的感覺。

    “快滾!”鬱響尖叫,“滾!”

    養父母被吵得耳朵疼,兩人受不了地溜了。

    茭白翻翻床邊地上的袋子,丟給鬱響一個大果凍:“獎勵你的。”

    鬱響叼著果凍,學狗蹦兩下:“汪!”

    “……去玩吧。” 茭白沒眼看。

    打發走鬱響,茭白對著空氣噴髒。禮珏有典型的古早賤受屬性,世界就單純就單純,不知道他鄰家哥哥是被賣進南城的,真相信是輟學來這打工,所以才打電話叫哥哥父母來看望他。

    但是,

    沈寄能不知道這裡面的事?放那對養父母進來,純粹是要噁心他。

    .

    另一頭,沈氏

    開會途中,沈寄下令暫停,他讓屬下們都出去,叫陳一銘進來問話。

    陳一銘會意道:“那對養父母已經走了。”

    沈寄手持鋼筆,在文件上敲幾下:“不是才被放進去?”

    陳一銘欲言又止:“董事長,白少對他的養父母沒感情,他們把他賣了。”

    “我不知道?”沈寄心煩氣躁,“讓那兩人進去,不過是想刺激刺激他,讓他活潑點,別成天一副半死不活樣。”

    陳一銘心說,那位活得挺有勁了,只是對著你的時候……

    感應到椅子上那位的寒氣,陳一銘忙止住往下分析的趨勢。這都是習慣,他也想改。

    “熙園現在都有誰?”沈寄丟下鋼筆,辦公椅一滑,他面朝落地窗。

    陳一銘隱約琢磨出董事長這個問題背後滋生了什麼,他心下一驚,嘴上不慌不忙道:“就白少跟他那弟弟。”

    他頓了頓,帶點強調意味:“戚董天沒亮就帶著章枕出門了,興許是有他侄子的下落,很快就能完事回西城。”

    沈寄的輪廓線條稍微沒那麼繃著:“我中午有安排?”

    陳一銘的麵皮一抽,有也只能說沒有。於是他搖頭:“沒安排。”

    沈寄道:“去訂一份蛋糕。”

    陳一銘應聲往外走,人剛醒,虛得很,還在喝中藥,能吃奶油嗎?

    董事長讓買,那就買。

    能不能吃的,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

    中午那會兒,茭白沒怎麼吃飯,他哄鬱響去睡午覺,自己看起了好友列表,0/7。

    少了沈寄。他進了組就不在好友那一欄了,而是在組裡待著。

    茭白去最後一個組裡瞧了瞧,心裡犯嘀咕,通常情況下,好友沒上線,頭像都是黑色。

    而沈寄的頭像卻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百”字,灰色的。等他上線了,要麼是那個字變色,要麼是字像一扇門一樣打開,露出原來的皮卡丘。

    茭白回想沈寄活躍度滿百後的表現,他不禁嘖嘖兩聲,都滿百了,還是老狗。

    這要是代表愛意值,那得是深愛,勝過生命的摯愛。

    如果是好感度,那也是很喜歡,超喜歡,喜歡到了捨不得說一句重話的地步。

    然而活躍度僅僅只是興趣度而已。

    到了一百,不過就是想窺探他內心的念頭到了那個數值,不表示就是真愛了。

    幾個月前,茭白和沈而銨在小餐館吃餛飩的時候,他就推斷到了這一點。

    只不過,

    他沒想到,還有好友的興趣度是嫁接來的,就很狗血。

    無所謂了,直接的間接的,不都是活躍度嘛,沒區別。等任務全部做完,他只要防著在那之後的往來糾葛就行。

    最怕掰扯不清了。

    茭白記得沈寄的偏執屬性好像不高?他打開世界屋確定一下。

    發現還真不高,只有30。

    渣攻配賤受,虐他個九九八十一回,偏執指數會到達90以上。

    但沈寄的官配雖然是賤受,卻不是頂級賤受級別,所以與對方配對的沈寄就不會很偏執。

    像禮珏的偏執屬性就是百分百了。絕對的。

    沈而銨也會是那個數。

    茭白退出世界屋,瞥到分組的備註,瞥幾次都想嘔血。

    “小助手,分組名稱跟備註,這是我對他好友而言,還是好友對我而言?”

    【玩家對好友而言】

    茭白悶在心裡的那口鬱氣瞬間就消失了。活了,活了活了。

    嚇死他了。

    他就說自己不可能一生難忘沈老狗。

    倒過來就隨便了,反正他一搞定所有好友就會……

    房門突然從外面打開,茭白轉動脖子,看到進來的沈寄,他愣了下,草,進組了,就沒了上線提示?

    也對,不是好友了,合情合理。

    茭白去看沈寄的頭像。

    還是“百”字,他現在是在線狀態,那個字就從灰色亮成了黃色。邊沿還有皮卡丘的閃電尾巴設計。

    這現象在告訴茭白,好友進組以後,他就不能再觀察對方的內心活動了。

    沈寄不知道茭白所想,以為是傻了。

    這不還是盼著他來。

    沈寄心頭燒了一天一夜的火滅了,他邁著輕快而懶散的腳步走到床邊:“起來吃蛋糕,乖。”

    “乖”這個字從這位嘴裡出來,一股油膩的味道,又他媽意|淫了什麼?

    還蛋糕呢,他一上午兩頓中藥,飯都吃不下,能吃這玩意?茭白以趴著的姿勢往被子裡挪挪,醞釀情緒準備放大招。

    他可以為了活躍度,忍受被沈寄囚|禁,被暴|力的滋味,現在沒必要了。已經進組了,誰他媽還有這閒工夫在這過招。

    只想趕緊走。

    要這款古早渣攻放自己拴在身邊的小玩意離開,容易。

    沈寄俯視小狗的黑色發頂:“按理說,你要回老宅住一個月陪媽。這是沈家的傳統。”

    “考慮到你身體不行,我跟媽商量了,年三十再回去。”沈寄忍著把人撈出來按腿上的衝動,“不要不知好歹,媽那邊對你也夠仁慈了,一再改規定。”

    茭白呵呵:“你們沈家真了不起,趁人昏迷期間就把證辦了,這是一點人|權都不給。”

    沈寄面色一黑,他把蛋糕丟桌上:“這件事我也不知情!”

    “沈家不是你做主啊?”茭白驚訝地說,“你不是族長嗎?三十七了吧,還是個寶寶,結婚證都要你媽給你辦?”

    沈寄怒氣上頭:“你到底要無理取鬧到什麼時候?”

    他將人從被窩裡拎出來,提在床邊,吐息裡含著暴躁跟厭煩:“沈太太的身份,沈家的財產,這都是多少人做夢都夢不到的,現在你都擁有了,你還想要什麼,你說?”沈寄甚至在這股沸騰的血氣下想,這人如果是介意他在外面亂吃,他可以一週回來五天。這是連他清醒時候都沒想過的事。

    茭白忍著痛笑:“我要平等和尊重。”

    沈寄的呼吸一滯,他沒回答,眼裡卻有答案。

    ——荒謬,可笑。

    茭白在心裡輕嘖,還真是毫無驚喜,他在沈寄的下巴上抓了幾下:“滾滾滾!”

    沈寄下巴上的抓痕滲出血珠,他的胸口劇烈起伏,氣極了,口中蹦出一句:“醒來這麼鬧人,還不如別醒。”

    茭白的眼睛一眯:“你說什麼?”

    沈寄將人丟回床上,丟完想起來他早上才剛甦醒,一邊後悔自己的行為,一邊氣對方都這樣了還偏要找死,就不能乖一些。

    茭白的後背撞到床,鞭打出的多處傷口一寸寸開裂感直擊他大腦,他連連抽氣,掙扎著爬起來。茭白站在床上,藉著床的高度俯視沈寄:“你再說一遍!”

    剛娶的妻子眼裡充滿了憎惡,沈寄跟他對視,襯衣裡的脖子蹦起青筋。

    回來不說有個人給他拿鞋,為他解領帶,連個笑臉都沒,那他來這幹什麼,還是騰出中午的飯局拎著蛋糕來的,犯賤嗎這不是,他又不是沒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