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世人不知醜

    王金蓮眼瞼低垂，自顧自的說道:“其實這個世道就是個大戲臺子，我們那時候是，你們這時候也是，人們愛看的都是青衣的喜怒哀樂和花旦們的花容月貌，為之落淚，為之痴狂，因為那是主角，卻從來不肯看看那些丑角兒的上跳下躥的背後是何等的淒涼，只會笑著說——看，那是隻猴兒。”

    這女人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被我拒絕了，下子變得格外的毒舌，指著我就說:“你知不知道，其實你就是戲裡的丑角兒，而你的師父，便是戲裡的青衣，我見過他，好副俊俏皮囊，約莫古時潘安、宋玉也不過如此，又有身的本事，胸懷天下，他就像是輪太陽，走到那裡，都會光彩奪目，而你，只能黯然失色，悄悄隱入人群裡，不見蹤影。人們只能看到他的無敵風采，卻看不到你在生死之間的次次掙扎，看不到你在嬉笑怒罵背後的淒涼孤獨，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便是悠悠眾生的縮影，你會喊疼，會喊苦，甚至個七尺男兒會像個孩子樣傷心無助的哭泣……

    人們，只會崇拜神，卻不會崇拜和自己樣的人，這，便是叢林法則。”

    我眼神冷:“你這算是挑撥離間嗎？還是覺得我真的不會幹掉你？”

    “有感而發罷了……”

    王金蓮有些意興闌珊的說道:“因為……我也是個丑角兒，比你還要可悲的丑角兒，所以……世人只能看見我的惡，橫眉冷對，口誅筆伐，卻……看不到我的苦。”

    她拿我師父作伐，我原本還有些惱火，見她如此，時也沒了說話的興致，指了指頭頂:“時辰差不多了，你該去自己應該去的地方了。”

    “我知道。”

    王金蓮眨巴眼睛說道:“小牛鼻子，如果我說……我曾經也是個好女人，你信嗎？”

    我點了點頭，說我信。

    她笑了，笑的格外燦爛，而後縱身，落入我給她挖好的墓坑後，立即不見了蹤影。

    我從身邊的眾多鬼門錠裡挑出枚，拈在指尖稍稍觀摩，而後打出。

    鬼門錠精準無誤的釘在棺假人的額頭上！

    “啊！！”

    聲淒厲的慘叫自那假人身上發出，赫然是王金蓮的聲音。

    “我本良家人，卻被那貪杯好賭的父親賣入風塵……”

    第二枚鬼門錠打出，釘在其左臂上。

    又是聲聲嘶力竭的慘叫。

    那正在遭罪的女人彷似瘋魔了般繼續半哭半說道:“六年風塵路，賣了顏面與皮肉，攢下三千貫，遇了薄倖郎，卻道是良人，人財到手不過三四月，那人換了麵皮與心腸！”

    我剛剛舉起的第三枚鬼門錠稍稍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