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今夕是何年

    老嫗斜著眼瞅了半天，說寬盤大臉的，也行。

    老白明顯不太喜歡寬盤大臉這形容詞，黑著張臉不吭聲了。

    “你們咋跑這裡來了？”

    老嫗白話半天，終於關注到了正事兒:“是不是也是讓日本人給攆進來的？”

    “哪來的日本人啊？”

    張歆雅笑道:“大娘你是不是糊塗了，日本人都被趕出去七十年了！”

    “這狗日的……”

    老嫗面色窒，喃喃自語道:“我倒在這裡住了七十年了？”

    我問老嫗貴庚，她撓了撓頭，說自己也忘了，這裡又看不見太陽，沒法算日子……

    情況似乎有點詭異，我們這行人在老嫗的眼裡反而成了怪人，用她的話說，我們穿著打扮就跟洋鬼子似得，我實在是忍不住，於是拉著老嫗問起了究竟。

    老嫗告訴我，她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來這裡了，老家是神池那邊的，與我的老家很近，不過三十四公里而已。

    當年日寇入侵，這塊地方可以說是重災區，因為緊挨著管涔山，而且在長城的寧武關和偏關兩個重要軍事隘口間，路軍極為活躍，日本人在這裡屯兵也很多。

    “那時候我還可小了，就記住天天跑了……”

    老嫗嘆息聲，如此說道:“只要聽見放槍放炮，全家就往外面衝，大堆老百姓混在起往山裡鑽，後面是路軍，邊跑邊和日本人打，最後面追的是日本人，等進了山躲個兩天出來，到處都是死人，死得淨是路軍和老百姓，很少能看見日本人的，那時候家裡的養狗的多，人跑，沒人管狗了，就全跑出來吃屍體了，啃得根本沒法看……”

    回憶起這些，老嫗仍舊是臉心有餘悸，這些陰影就算是時間沒辦法磨滅。

    顯然，她親眼目睹的抗日戰爭和電視裡的抗日神劇完全不樣，日本人天天殺人，先輩完全是拿屍山血海在硬抗，根本不是日本人來了以後捱了年打才掉頭逃跑的。

    老嫗還說，她的母親就是被日本人殺了，有回日本人來的突然，根本沒來得及跑，直接闖進了他們家裡，那時候正是大冬天的，日本人進門就坐在了鍋蓋上，還說熱騰騰的舒服，臨走的時候拿家裡的米糧，她媽媽就是抱著猶豫了下，立馬被刺刀捅死了。

    他們來這裡，也是實在沒辦法，個村子的人商量了下，拖家帶口的就往山裡鑽，那時候誰也看不見希望，打贏日本人這回事根本想都沒敢想，全琢磨著保命了，鑽進管涔山以後，意外發現這片地下溶洞，乾脆鑽了進來，再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