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三九 作品

第100章 第100章;你得讓我看見你不想……

    陶淮南上課時就已經接到了哥的消息,  說已經把小哥送走了,送去了高鐵站。陶淮南問他小哥有說什麼嗎,哥說什麼也沒說。

    可此時此刻陶淮南聽見的聲音,  卻實實在在就是遲騁。

    “你……”陶淮南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小哥你沒走嗎?”

    遲騁坐在那兒,  姿勢稍顯頹唐,肩膀是塌著的,不是直直地挺著。他搓了搓臉,說:“不然呢?”

    陶淮南垂下了剛才防備地放在身後的手,  猶豫著走上前兩步,  遲疑地問著:“你怎麼……沒走啊?”

    遲騁不說話,  陶淮南理智漸漸回籠,  很多話不用說,他眼睛已經紅了。

    這兒不是陶淮南自己的家,這是他跟遲騁一塊長大的巢。他們都是從這兒飛出來的,  這個房間裡裝著陶淮南年幼時的眼淚,裝著遲騁剛來時不停流的鼻涕,  裝著他們曖昧懵懂時的情不自禁,  也裝著他們最後決裂時滅頂的疼痛和鮮血。

    陶淮南難以置信地望著遲騁的方向,  心口處漸漸開始漾起疼,  一點一點蔓向四肢。

    “對,”遲騁俯身低著頭,胳膊肘拄在腿上,臉還埋在手裡,重複了他的話,“我怎麼沒走啊?”

    陶淮南手指搭在桌邊,用力搓著桌沿。

    “你說呢?”遲騁低聲問道,  “為什麼?”

    陶淮南答不出什麼話,他只能僵硬地站著。

    時隔五年,他們又一同站在這個見證了他們所有親密的房間裡。

    遲騁明明已經走了,他現在為什麼會在這兒。這個問題陶淮南不敢答,甚至不敢細想。

    這些天的遲騁除了最初那天的暴躁之外,更多時間就是冷淡,像是罩著一層隔了溫度的罩子,總是冰冰涼涼的。

    然而此時本該在車上的他被陶淮南堵在這個房間裡,堵在這張床上。

    “快上車了又回來這兒睡了一覺,”遲騁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陶淮南痴痴地面向他,一個字也說不出。

    “我枕頭呢?”遲騁問。

    陶淮南小聲答:“被我拿走了。”

    遲騁點點頭,說:“知道了。”

    既然兩個人都站在這兒了,那就誰都不用再裝了。冷漠也好,淡然也好,在這個房間裡繼續裝下去只會讓一切都顯得更狼狽。

    遲騁坐直了身,看了眼陶淮南,問:“哭了?”

    陶淮南『摸』『摸』眼睛,搖了搖頭。

    遲騁定定地看著他,眼前的男孩兒已經徹底長大了,遲騁問:“哭什麼?”

    陶淮南啞聲道:“我沒想到你會……回來。”

    遲騁再次不說話了,只是一直看著陶淮南。陶淮南在他的視線下直直地站著,不躲不閃。他眼尾通紅,白皙的皮膚下,紅紅的眼尾讓他看起來有點可憐,像是特別難過。

    時間如同靜止了,不算溫暖的房間裡,兩個原本最熟悉的人隔著幾步相對著。陶淮南用手背碰了碰眼尾,遲騁說:“別碰眼睛。”

    陶淮南這幾天眼睛發炎了,湯索言不讓他用手『揉』。不是小孩子了,這種事還需要人盯著告訴。

    陶淮南聽著他的話把手拿下來了,繼續用指腹去搓桌沿。

    遲騁嘆了口氣,說:“過來。”

    陶淮南朝他邁步走過去,走到遲騁身前。遲騁抬著頭看他,伸手抹掉了他臉上的眼淚。

    “你這麼大了,我還是看不了你哭。”遲騁一隻手兜著陶淮南的臉,拇指在他臉上輕輕地刮,“看不了你害怕,不愛看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