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三九 作品

第94章 第94章;陶淮南……我疼。;……

    那會兒曉東笑著問遲騁:“不給小弟一個啊?”

    遲騁說:“他用不了這個。”

    曉東問:“咋呢?”

    遲騁也沒多說,只淡淡地說了句:“不是給他用的。”

    那時候旁邊的小護士還挺詫異地看了遲騁一眼,可能覺得他冷漠。

    曉東就沒有,他什麼都沒說,笑呵呵地接了句:“嗯呢,屬你弟最嬌氣。”

    當哥的最瞭解弟弟們,什麼事兒在他眼裡一看就能明白,話拐著彎說一半也躲不過他耳朵。

    手環有好幾個模式,室內、室外、遠距離障礙方位提示、近距離障礙震感提醒、導航。

    陶淮南戴了整個下午,半刻都沒摘下來過。

    耳機他也戴了,在室外導航時兩個搭配著用,幾乎連盲杖都不那麼必需了。只在知道前方有障礙時用盲杖探探是什麼障礙。

    這個手環給別的盲人用作用可能不大,它從最初就只是給陶淮南做的,只對他有用。

    因為別人都不知道,什麼頻率代表什麼,震感長短代表什麼,手腕的每一個方向都代表什麼。

    只有陶淮南知道。

    它只屬於陶淮南。

    只有陶淮南這個小瞎子是被牽著手長大的,被一個人牽了十一年半。

    這十一年半里的每一天,他的手都被握在另一隻手裡。他們不用說一個字,陶淮南就能不磕不碰不絆倒。在他手腕上輕輕一捏陶淮南就知道下一步怎麼躲,是有臺階了還是有坑了,是該往左還是往右。

    沒有這十一年半,誰也戴不懂這個手環。

    陶淮南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縮在床上,縮成一團。

    手環裹在他手上,像被別人的掌心攥著手腕。

    他用手腕去貼自己的臉,這個手環他捨不得摘,可戴著的每一秒,都讓陶淮南疼得喘不過氣。

    它每一秒都在提醒著陶淮南,他是怎麼長大的。

    他是怎麼被人牽著、揹著、抱著長大,讓一個最初不說話沒表情的倔小孩,到後來能夠笑著說他煩人又親他的嘴,能在他不知緣由地痛哭尖叫時忍著脾氣給他擦眼淚,說“不哭不鬧,你好好跟我說。”

    陶淮南把手腕貼在心口,整個人疼得打著顫,一直抖。

    手環沾著他的體溫,它的存在又持續,又溫柔。

    它每一秒都在告訴陶淮南,沒有人忘記這十一年半。

    陶淮南伸出一隻手去『摸』手機,『摸』到了顫著手指劃開了屏。

    他熟練地點開了一條音頻,那是從長長的錄音裡截出來的一段,一共一分十二秒。

    這一條陶淮南已經聽了幾千次,他能在睡不著的時候一直一直重複著放它。

    音頻裡剛開始只能聽到一個人重重的呼吸,然後是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人躺在床上,輕輕地翻了個身。

    半分鐘的沉默之後,有道聲音出現了。

    那聲音是陶淮南最熟悉的,哪怕只有一個氣音他都認得出來。

    那聲音很啞,他聽起來那麼難受,又很脆弱。他不該是那樣的,他從來不會那麼脆弱。

    可錄音裡的他偏偏就是那樣的,好像沒有力氣,也像是很絕望。

    他啞著嗓子輕輕地說了句:“陶淮南……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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