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三九 作品

第 8 章

    都在家圈養慣了,突然離開了家到集體生活,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適應期。眼睛是人跟外界交流和反饋的第一窗口,這個聯繫一旦切斷了,其他的所有都會變得更加艱難起來。

    晚上睡前要哄,早上醒了又全哭了。

    醒來沒在家聽不到爸爸媽媽的聲音,這是多麼絕望的事呢。

    陶淮南要比他們堅強很多,他第二天早上只是淺淺地抹了抹眼淚,之後竟然就沒再哭過了。畢竟跟別的小朋友比起來他本來也要經常跟哥哥分開幾天,哥哥最長一次出門半個多月呢,他就去田毅哥家跟田嬸兒和十爺爺待一塊。

    所以比起別人,他也當然想哥哥,可也沒那麼天塌地陷地絕望。

    何況還有遲苦呢。

    昨天抓了遲苦一天,晚上睡覺也抓著睡的,不知道睡著了什麼時候才各自把手拿回去的。

    陶淮南醒得早,醒了想起現在是在學校,低著頭無聲地哭了會兒,然後從自己床上跳下來,光著腳去摸遲苦的床。摸到了再安安靜靜爬上去,在床邊坐著。

    遲苦醒了,他一向睡不實。睜眼看見陶淮南背對著他抹眼淚,遲苦往裡挪了挪。

    陶淮南聽見他動了,側了側頭聽聲,想說點什麼,張張嘴又閉上了。

    他倆的關係現在有點微妙,對小孩子來說這種微妙不知道應該怎麼緩解。他們本來關係並不好,話都不說一句。可是昨天他們一直在一塊兒了,也牽著手了呢,陶淮南現在已經不討厭他了。

    可也不想開口主動說話,這種情緒放在大人身上叫尷尬,放在小孩子身上就是彆彆扭扭。明明不是好朋友還總抓著人家不放,總得貼著,可不好意思呢。

    奶奶輕手輕腳地從外面進來,手上拿著四套衣服。見他倆醒了也沒鬧,笑著低聲誇:“喲,這麼乖啊。”

    陶淮南聽見聲,抿了抿唇,屁股往後蹭著挪,捱到遲苦了才算完。

    奶奶伸手摸摸他的頭,帶著笑意輕聲說:“膽小得跟小貓兒似的。”

    學校要教的東西很多,怎麼獨立洗漱怎麼獨立穿衣服,都得慢慢教。小蘿蔔頭們被各屋的奶奶一串四個這樣牽出來,手抓著前一個的衣服,開著小火車去水房。

    遲苦不用教,小瞎子們還沒組織好,遲苦洗臉刷牙都已經完成了。陶淮南暫時鬆開了他,按照奶奶的話去摸索。

    放開也只是暫時的,從水房一出來,一串四個再開小火車回房間,陶淮南抓著遲苦的衣服,抓得緊緊的。

    他們就這樣在學校住了下來。

    盲校和普通學校說沒區別那肯定不是,區別還是有的,但也沒那麼大。他們最先上的得是盲文課,這是他們接觸文化的第一步。在這基礎上也有跟正常小學差不多的其他課程,語數外音體美勞都有。

    陶淮南除了膽子小以外適應得還算不錯,班裡其他小朋友哭得也越來越少了。老師們最初兩天都是輕柔著哄,從第三天開始就沒那麼好脾氣了,開始給小朋友們定規矩,漸漸變得嚴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