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126章

    秦氿從美人榻上爬了起來, 雙手從後方抱著他的脖子,下巴則靠在他的右肩上,把渾身的重量都放在他背上, 好奇地湊過去看那封信。

    她一目十行地掃了一眼, 這封信應該是方元德和顧晨之達成協議後, 就派人快馬加鞭送回豫州給豫王的信, 但是,信在半路就被顧澤之給截了下來。

    也是, 方元德的人都被“截”下了,更別說,區區一封信了。秦氿心道。

    顧澤之專注地盯著那張信紙看了一會兒, 忽然說道:“抱好了。”

    秦氿:“……”

    秦氿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把她背了起來, 走到書案前, 就這麼開始往硯臺裡添水。

    秦氿覺得維持這種樹袋熊的姿態考驗得不是顧澤之,而是她自己的臂力和腿力, 就從他背上跳了下來。

    她興致勃勃地拿過了墨條, “我來給你紅袖添香。”

    她樂不可支地說道, 給他磨起墨來。

    她就這麼看著顧澤之, 模仿了方元德的筆跡, 又寫了一封信。

    秦氿看得目瞪口呆,來回比較著兩封信的字跡,覺得像了個九成九,要不是這是她親眼看著顧澤之寫下的, 她完全看不出這兩封信是出自兩人的手筆。

    自家金大腿也太全能了, 連筆跡都會模仿。

    像金大腿這樣的人估計就算落魄了, 也餓不死, 好歹也能賣字為生。

    想象著顧澤之擺攤賣字的樣子,秦氿忍不住就悶笑了起來,自得其樂。

    等顧澤之收了筆,秦氿這才藉著幫他吹乾墨跡,好奇地看了一遍。

    這一封的內容和原本方元德的親筆書函差不多,大致上就是說端王世子答應了與豫王府合作,但是在信的末尾以方元德的口吻又加上了一條,說端王世子惟恐豫王卸磨殺驢,要把自己留在了洛安城,並且,端王世子將派了親信到豫州,聽候豫王吩咐。。

    顧澤之又摸出方元德的印章在信紙的左下角蓋了印,等晾乾後,慢條斯理地放到信封裡。

    秦氿:“?”

    秦氿已經睡意全無,用一種說不上什麼眼神的表情看著顧澤之。

    他這人,真是太黑了!

    顧澤之讀懂了她的眼神。

    他的回應是,一把將她抄了起來,大步往拔步床那邊走,薄唇貼著她玉白雪膩的耳朵,在她耳垂上輕咬了一下,低聲道:“近朱者赤。”

    秦氿的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了後面四個字:近墨者黑。

    他自己黑就算了,居然連她也一起黑!

    秦氿瞪著他,當他抱著她坐在床邊的那一瞬,她憤憤地也湊過去咬了他一口。

    只不過,咬的是他的唇。

    他往後一倒,被她壓在了下方,然後他的右掌按著她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耳鬢廝磨間,他灼熱的氣息吐在她唇邊,低聲道:“那本書沒白買。”

    那本書?!秦氿怔了怔,突然想起了白天她翻那本《競春華》時,被他逮了個正著時,那一頁上畫的好像就是……

    事實證明,顧澤之的模仿能力確實很強,不僅是在模仿字跡而已……

    疲倦的秦氿一夜酣睡,當她睜開眼時,天光大亮,枕邊空蕩蕩的,連被褥都是涼的。

    秦氿眨了眨眼,徹底醒了。

    她環視了屋子一圈,確信顧澤之不在,不僅是他,那封信也已經不在了。

    本來,她可以繼續睡的,反正她不用給人請安。

    可是,她生怕顧澤之回來找她繼續研究那本《競春華》,忍著身子上的痠痛,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沐浴,梳洗更衣。

    等顧澤之晨練回來時,就看到她坐在窗邊翻話本子,含笑挑了挑眉,“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秦氿:“……”

    她覺得這個問題似乎怎麼答也不對,乾脆對著他招招手,“陪我下五子棋。”

    顧澤之就走了過去,挑眉問:“讓你几子?”“

    秦氿先是對著他比了兩根手指,但下一瞬,又灰溜溜地再添了一根手指。

    免得輸太快了。她很有自知之明地心道。

    兩人有一下、沒一下地下著五子棋,聊聊天,吃吃點心,愜意得很。

    秦氿心裡約莫能猜到,這個副本進度應該已經過半了,他們估計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回京了。

    他們這一下,秦氿就連輸了三盤,唉聲又嘆氣。

    她覺得顧澤之這個人要是沒皇帝給他賜婚,肯定是娶不到老婆的!

    就在她遲疑要不要下第四局時,柳嬤嬤隨杜若進來了,稟道:“三夫人,世子妃請您過去。”

    頓了一下後,她補充道:“王爺麾下一些將領的夫人們今天來了,想給三夫人請個安,現在人在九音樓。”

    九音樓是王府內的戲樓,還是因為從前蕭夫人喜歡聽戲,才專門修建的,以前蕭夫人在時,偶爾會宴請賓客聽戲,這洛安城中的戲班都以此為榮。

    秦氿覺得與其去跟一些陌生人寒暄,自己還不如在這裡繼續讓顧澤之在棋盤上吊打她算了。好歹輸著輸著,她棋藝也是有長進的,現在杜若都不是她的對手了!

    不想,顧澤之含笑道:“小氿,難得來一趟,你也過去玩玩吧。”

    秦氿秒懂。

    既然要去會客,就不能穿得這麼隨意了。

    秦氿想偷懶,就沒換百褶裙,直接外披了一件青蓮色百蝶穿花刻絲褙子,又在鬢髮間加了一支顧澤之親手挑的赤金飛燕嵌八寶釵,再抹點口脂,整個人就變得光彩照人了。

    然後,在丫鬟們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她輕浮地用手指挑了下顧澤之的下巴。

    “乖乖地等我。”

    說完,她就帶著杜若和柳嬤嬤一起離開朝暉苑,去了外院的九音樓。

    秦氿進九音樓時,戲還沒開唱,就見那些個老夫人、少夫人如眾星拱月般簇擁在世子妃身側,目光所及之處,一片珠光寶氣,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富貴”二字。

    一個略顯尖銳的女音刺入秦氿耳中:“世子妃,您這香囊可真是精緻,不知是何處所制?”

    秦氿抬眼一看,就見一個四十來歲的藍衣夫人正愛不釋手地把玩著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鎏金香囊。

    “王姐姐,你問這個莫非也想去制一個?”另一個年輕點的女音笑道,“你就別想了。這香囊是從波斯國來的,是世子爺贈與世子妃的,只此一個。”

    藍衣夫人拿在手裡看了又看,這才把那個鎏金香囊還給了世子妃,豔羨地說道:“世子爺待世子妃真好,世子妃真是好福氣。”

    世子妃接過香囊,微微一笑,眼中透著一絲自得。

    這鏤雕的球形香囊極為精緻,由上下兩個半球組成,外表還嵌了一顆顆米粒大小的紅寶石,手藝精緻繁複得不可思議,香料就在球內燃燒著,透過鏤空的花形紋飾散發出一陣陣幽幽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