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端柔郡主:“?”

    端柔郡主神色稍緩,又停下了腳步。

    唐姑娘組織了下言語,道:“表姐,你也知道王爺為什麼讓我跟你們一起來京城……”

    端柔郡主點了下頭,她自是知道的。父王是為了與端王府聯姻,才讓唐家表妹一起來京城,他們與端王世子說好的,讓表妹嫁給顧澤之,以此達成兩家的合作。

    唐姑娘眸色幽深,接著道:“可是,王妃……蕭夫人與端王義絕了。”

    他們是到了京城才知道,端王夫婦竟然和離了,還是端王妃蕭氏提出的義絕,這件事在京城也是鬧得沸沸揚揚,都說是端王世子與世子妃謀害蕭氏,蕭氏才會提出義絕。

    “剛剛我看蕭夫人容光炴發,也不見失落、怨艾之色,那就表示我們打聽到的消息沒錯,是蕭夫人主動跟端王提的和離。”

    “也就是說,蕭夫人和端王關係不睦。”

    “表姐,端王世子不是蕭夫人生的,而是側妃所出,但是端王世子卻讓我嫁給顧澤之來聯姻……”唐姑娘又咬了咬下唇,輕聲道,“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迎面而來的秋風夾著一絲寒意,唐姑娘心裡瀰漫著一種濃濃的不安,手裡的帕子被她揉爛。

    端柔郡主若有所思地垂眸思索了片刻,直到一隻雀鳥撲稜著翅膀自上方飛過,才回過神來,對著唐姑娘罵道:“要你多嘴!”

    “這種事,你想得到,父王也一樣想得到。你認清自己的身份,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了。”

    端柔郡主再次丟下唐姑娘,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只留下唐姑娘一個人站在原地,秋風吹起她的裙裾,顯得她身段尤為纖弱。

    她輕輕地扯了下嘴角,神情間帶著一點嘲諷,一閃而逝,又恢復成平日裡溫婉柔弱的樣子,又追了上去。

    蕭夫人在鳳鸞宮一直待到未時才走,然後第二天一早她又去了忠義侯府,和秦太夫人商量具體的婚期。

    雖然請期是在納徵之後,但是,像他們這樣的人家舉辦婚禮要準備的事宜實在是太多了,所以,通常會在口頭上先商量個大致的日子,把該準備的都準備起來,如此籌備起婚禮來也可以不慌不忙。

    雙方都配合,這商談起來也尤為順利,兩人很快就達成了一致,至於在場的第三者,也就是秦氿根本就沒有插嘴的餘地。

    她不時地接收到兩位長輩過分慈愛的眼神,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隻小貓兒,兩位長輩都恨不得往自己頭上擼幾把。

    送走蕭夫人後,秦氿還有種莫名被擼禿的怪異感。

    相比下,秦太夫人則是喜氣洋洋的,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侯府已經十幾年沒喜事了!

    她感慨地拉著秦氿的手,有些不捨孫女去年剛被找回來就要嫁出去,更多的還是高興。

    秦太夫人絮絮叨叨地說著:“小氿,都說江南蕭家是百年書香門第,簪纓世家,果然不同凡響,你看蕭夫人禮數週全,說話行事都大方得體,你要多跟著她學著點為人處世、管家御下的技巧。”

    秦氿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蕭夫人那確是女中豪傑,放在自己的那個時代,那也是有主見、有見識、有手段的女子,她離開了渣男,只會過得更好!

    秦太夫人想的完全是另一個方向,還在說著:“蕭夫人明顯對你很上心,這就好。婆母喜歡你,以後你在夫家的日子才好過。”

    “等過門後,你對蕭夫人也要敬著……最好還是早些生下孩子。”

    聽秦太夫人開始說生孩子,秦氿的表情就變得很古怪,感覺很不真實。

    她才十五歲啊!

    再過三個月,她居然就要要嫁了?

    這也太快了吧!

    就算秦氿再覺得快,秦、顧兩家都急得很,齊心協力把該準備的東西都一一準備起來。

    秦則寧和秦則鈺兄弟倆一致決定把母親衛氏留下的嫁妝都給秦氿,秦太夫人也用自己的嫁妝給孫女添了些私房。

    其實在秦氿和顧澤之定了親後,秦則寧就著手開始給秦氿準備嫁妝了,但是中間他們與二房分家搬了家,再之後,他又跑了一趟閩州,時間太急,這嫁妝也沒備多少。

    秦太夫人從秦則寧這邊接手後,重新開始整理衛氏的嫁妝,再給秦氿擬嫁妝單子。

    她年紀大了,話也多,三兄妹給她晨昏定省時,她時常跟他們一一細數還要準備什麼,比如大到全套的傢俱屏風、小到針線首飾等等,事無鉅細,聽得秦氿暈頭轉向。

    秦太夫人把心神都放在了秦氿的嫁妝上,她有事情可忙,也就沒功夫胡思亂想,漸漸淡忘了秦昕和秦準的那些糟心事。

    但是,秦太夫人淡忘了秦昕,而秦昕卻是千方百計地要見到秦太夫人,幾次被侯府拒之門外,秦昕就動起了別的念頭。

    她自小是秦太夫人養大的,對她的習慣再瞭解不過,她知道秦太夫人初一十五經常會去靜心寺上香,就守株待兔,十月初一,她終於等到了人。

    “祖母!”

    秦昕一邊喊,一邊衝到了秦太夫人跟前,那張秀麗的面龐上,淚流滿面,晶瑩的淚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流,我見猶憐,猶如那枝頭的白梨花綻放於風雨中。

    秦氿也陪秦太夫人一起來上香,冷眼看著秦昕。

    秦太夫人看著秦昕的神情十分平靜,一雙眼睛恍如結了冰的湖面般。

    前不久,秦則寧去了趟冀州安成縣,查過老侯爺死的那個驛站,這是十年前的事,連驛站的驛丞都換了人,不過,還有兩個打雜的僕婦記得當年的事,畢竟侯爺那也是一個大人物了,可惜,一無所獲。

    秦則寧不死心,又查了這一路上其他的幾家驛站,沒想到真有一家驛站的人想起什麼,說是記得當年老侯爺他們去投宿的事,還有一個漂亮的女童一個人跑去夾竹桃樹下玩,把他嚇得不輕,等他們走後,他就把院子裡的夾竹桃全給砍了。

    那家驛站與安成縣驛站不過兩天的距離,如果說,真的是秦昕下手毒死了老侯爺,那麼她的心計就太深了,為了避免別人聯想到夾竹桃,她還耐心地多等了兩天才下手。

    老侯爺死得那天,吃的東西都和大家一樣,只除了秦太夫人送去的甜湯,根本就沒人想過他是中了毒,只以為他得了急病。

    這安成縣窮鄉僻壤的,大夫的醫術也普通,甚至於,就算大夫隱約發現不對勁,也恐怕不敢亂說話。

    這要是在京城,由太醫出馬,怕早就查出老侯爺是中了毒。

    就算是沒有明確的證據,但是,秦太夫人和秦家兄妹三個都相信,秦昕絕對和老侯爺的死有關。

    但是,這點證據偏又不能讓秦昕上公堂,所以秦則寧還在查,想找到當年在安成縣給老侯爺看病的大夫,想看看能不能從他地方再查出什麼。

    秦昕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哭得悲愴。

    她原本以為是秦則寧、秦氿他們讓門房攔著,不讓她見太夫人,現在見秦太夫人毫不動容,才明白是秦太夫人不想見自己,心裡有點慌了。

    祖母一定是在記恨蘇氏的那件事,祖母一定是懷疑自己了,所以才會這副態度。

    秦昕在心裡告訴自己,撲通一聲跪在了冷硬的地上,仰起了頭,脖頸如天鵝般修長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