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52章

    次日一早, 衛皇后下懿旨申斥了瓔珞。

    於是, 獵宮上下都知道,三公主長寧和瓔珞郡主不知道為了何事爭吵,推搡間, 瓔珞劃傷了長寧的臉。

    這件事當然也傳到了秦氿的耳中。

    秦氿當日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正吃著早午飯,就從杜若口中聽聞了這件事。

    “姑娘, 您說真是瓔珞郡主劃傷了三公主的臉嗎?”

    杜若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 在她看來, 這兩人就是活該, 要不是她們都各懷鬼胎, 相互算計, 還要害自家姑娘,又豈會落到如此下場!

    兩個字可以總結她現在的心情:痛快!

    再加兩個字就是:活該!

    “我覺得不是。”秦氿一邊吃著小米粥, 一隨意地與杜若閒話道,“瓔珞也就是嘴上狠, 外加說話行事蠻橫,囂張,但其實遠沒有三公主那般狠辣, 不擇手段。”

    別的不說,單看昨天發生的事, 簡直就是一環套著一環,思慮周全,而且, 旁人若是發現計劃失敗,必會心生惶惶,或是求饒,或是抵死不認,可這位三公主卻是不一樣,她當機立斷,一轉頭就咬住了瓔珞不放。

    這審時度勢的功夫還真是絕了!

    秦氿在心裡給長寧點了個贊,又道:“八成是三公主自己劃的臉。”

    “為什麼?”杜若驚訝地脫口問道。

    對女子而言,容顏可以說與性命一般重要,更何況長寧還是堂堂公主,又不是耶律欒這種北燕蠻夷,傷了臉都渾不在意。

    秦氿以帕子拭了拭嘴角,笑眯眯地說道:“自然是因為不想和親啊。”

    “她大概覺得,自己的傷了臉,就不用和親了,而且,她的臉是瓔珞傷的,那就應該由瓔珞代替她去和親,一箭雙鵰。”

    秦氿雙手一攤,道:“看,這邏輯真順!”

    杜若:“!”

    秦氿:“不過,可惜了。”

    “可惜什麼?”杜若好奇地問道。

    秦氿笑而不語,拿起筷子夾起了一個小籠包,美美地一口咬下,笑著吩咐道:“杜若,替姑娘我準備一身騎裝,我一會兒要出去玩。”

    金大腿說了,今天帶她去附近的鎮子上看百戲。

    據說,那個表演百戲的班子還是從西域來的呢!

    用了膳後,秦氿換上了一身櫻草色的騎裝,牽上她的踏晴去了獵臺,杜若很識趣的沒有跟去。

    遠遠地,就看到顧澤之等在了幾棵紅松下,他那匹白馬悠閒地在一旁自顧自地吃著草,偶爾踩了兩下蹄子。

    紅松虯勁粗糙,傲然沖天,透著幾分昂揚的氣勢,與優雅溫潤的顧澤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過來。”

    顧澤之對著秦氿招了招手,秦氿立刻愉快地小跑了過去。

    顧澤之的右胳膊上掛了一件斗篷,十分自然地給她圍上了。

    秦氿抬頭衝他笑著,不敢勞煩金大腿,趕緊自個兒把斗篷的帶子給繫好了。

    披上斗篷後,她渾身就暖了不少,迫不及待地催促道:“我們快走吧,林蒲鎮距離這裡有十幾裡呢。”

    她的眼眸閃閃發亮,踩著馬鐙就要上馬。

    上馬時,這件斗篷就多少有些礙事了,顧澤之又順手替她撩了下斗篷的後襬,然後吹了下口哨,他的白馬就自己跑了過來。

    顧澤之才剛上馬,就聽山林的方向傳來一片騷動聲,夾著凌亂的的馬蹄聲。

    秦氿和顧澤之都拉住了馬繩,下意識地回頭望去。

    只見四五個十一二歲、衣著華麗的小公子跌跌撞撞地從山林間跑了出來,跑得氣喘吁吁。

    他們都是形容狼狽,神情間難掩慌張之色,有的人鬢髮微微凌亂,身上沾染了些許塵土,也有的人袍子上有些微的血跡。

    那幾個小公子也都看到了秦氿和顧澤之。

    少年們的神情登時變得有些微妙,有的皺起了眉頭,有的遲疑,有的忐忑,有的憂心忡忡……他們的目光俱都朝秦氿射了過來。

    幾個少年彼此推推搡搡,猶豫不決。

    秦氿也注意到了這些少年的異狀,眯了眯眼,在他們身上掃視了一圈,注意到這其中有兩張熟面孔。

    上個月家裡的小屁孩宿醉未歸,她和秦則寧去戲園子逮人時,曾見過,好像一個是張府的公子,另一個是順寧侯府的,都是京裡有名的新生代紈絝。

    她的目光下移,又落在了他們衣袍上的點點血跡上,眉頭微蹙。

    秦氿微夾馬腹,踏晴就朝那幾個少年踱了過去。

    那幾個小公子們彷彿是見了什麼洪水猛獸似的,默默地退了一步,

    再退一步,想要一鬨而逃,然而,其中兩人還沒跑出幾步,就被一雙大掌靈活地拎住了後領,一手一個,可憐的少年們彷彿被拎住了後頸的奶貓似的動彈不得。

    “放……”

    其中一個藍衣小公子正要扯著嗓門喊,就聽身後傳來一個溫潤的男音打斷了他:“不許跑。”

    明明男子的聲音那麼溫和,雲淡風輕,但是聽在兩個少年耳中,卻硬是聽出了幾分貓逗老鼠的高高在上。

    兩個少年都僵住了,一動也不敢動。

    其他幾位小公子看小夥伴被人抓了,也都停下了腳步,似乎覺得就這麼跑了,太不義氣了。

    秦氿驅使踏晴踱到了那藍衣少年跟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隨口問道:“秦則鈺呢?”

    秦氿本來只是隨口一問,可是幾個少年都像是被人當面打了一巴掌似的,臉色都不好了,有幾個更是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秦氿:“!”

    秦氿是看著他們中有兩人她認得,又瞧著他們見到自己時慌慌張張的,斷定定是有什麼事,故意問起秦則鈺也不過是起個話頭,打算詐一詐。

    不想,她這還沒開始動真格,這幾個熊孩子就先心虛了。

    秦氿不耐煩地催促道:“說!”

    少年們的身子都抖了抖,縮了縮脖子,彷彿受驚的兔子似的看著秦氿,那神情彷彿在說,你別打我們!

    秦氿:“……”

    就算秦氿不會讀心術,也一眼能看出這幾個熊孩子到底在想什麼。

    要是現在秦則鈺在這裡的話,秦氿恐怕已經賞了他一個爆慄。

    秦則鈺那小屁孩到底跟他的小夥伴們說了什麼鬼話?!

    秦氿把系在腰側的鞭子摸了出來,笑眯眯地把鞭子拉了拉,鞭子發出了“啪!啪!”的響聲。

    她的笑靨如花,動作中的威嚇之意溢於言表。

    那藍衣少年下意識地嚥了咽口水,連忙道:“我們不知道,我們失散了!”秦則鈺說得沒錯,他姐姐果然很可怕!

    一旦有人起了頭,其他少年也就都鬆了口,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道:“我們天一亮和秦則鈺一起進了獵場……”

    “誰想,那麼倒黴,竟然在一片樹林裡遇到了一頭吊睛白額大虎,我們嚇到了,連馬都顧不上,分散著逃,然後就

    失散了。”

    “後來我們幾個在林外的山腳匯合,可是在那裡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都沒看到秦則鈺。”

    “我們擔心他出事,就想先回獵宮來向皇上求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