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兩覺 作品

第三十四章 雙諧終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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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冬,陰雨綿綿。

    但濟寧城中,卻是一派熱烈歡慶的氣氛。

    因為昨日那魯王府的小王爺下了一道命令:撤去火蓮教“聖教”之名分,即日解散,教中所斂財物盡數充公,並將於近日內發還給濟寧當地的百姓們。

    這昭示一貼出來,老百姓什麼反應,那可想而知啊。

    或許一天前他們還對那火蓮大仙以及為其撐腰的朱爀恨之入骨,但這一天過後,朱爀在他們心裡就算不是“青天再世,愛民如子”,也是“知錯能改,亡羊補牢”了。

    那官府都不用做任何的輿論引導,老百姓們自己就得出個結論——真要有錯,也都是那火蓮大仙的錯,小王爺過去幾年一定是被這奸人矇蔽了。

    當然,這樣的反應,也都在那魏公公的意料之中。

    這老太監活到了這把年紀,對於很多事,尤其是人性,看得已很透了,他很清楚:百姓,是最難伺候的,卻也是最好應付的。

    那個年頭的人,對“皇權天授”這一套還比較相信,所以他們對那些皇親國戚、也就是所謂“血統高貴”的人,往往帶著些盲目的崇拜和敬畏。

    哪怕他們受了天大的委屈,只要有位皇族願意給他們道個歉、做個姿態、給點補償……他們很可能就會覺得自己受的委屈“值了”,他們會無條件地接受對方給出的任何藉口和辯解,乃至對方根本沒找藉口,他們也會自行腦補。

    那思路大體就是:“皇家的人都給我這庶民低頭認錯了?我還不依不饒?那我還是人嗎?”

    看到這兒或許有人會說了,這賤不賤吶?

    以咱們現代人的三觀來看,是挺賤的,但在古代封建社會,這就是普遍現象。

    再者說了,咱們當今這個世界就不是這樣了嗎?

    在這個消費主義橫行,連人都被極端物化了的時代,笑貧不笑娼的風氣難道不是變得更加露骨了嗎?一個人可以只因長得好看或者生而富有就得到大量的擁躉,這樣的風氣和老老年間那套又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呢?

    崇拜金錢的人取笑崇拜皇權的人?崇拜臉孔的人看不起崇拜血統的人?

    一照鏡子一反思,賤人竟是我自己啊。

    扯遠了……咱還是說回那魏公公。

    雖然火蓮大仙和其手下的四名堂主死不見屍,但魏公公和趙總旗知道這幾個貨已死就行,他們的某個“計劃”也因此提前啟動了。

    寒衣節當日,從聞玉摘的笛聲中緩過來的火蓮教徒們,一看孫亦諧和姜暮蟬已經跑沒影兒了,乾脆……也就不追了,因為在他們看來,去總壇“支(搶)援(救)教(財)主(物)”比追捕那幾個逃走的傢伙要重要得多。

    於是,這烏泱泱幾百名火蓮教嘍囉只是稍一商量,就全都往火蓮教總壇的方向湧了過去,那集市口法臺上的火都沒撲滅呢,他們也不管,拍拍屁股就跑了。

    沒辦法,只能是現場的老百姓們來收拾他們留下的爛攤子,紛紛回家拿東西來救火。

    片刻後,火蓮教的教眾們便盡數回到了總壇之中,但他們很快就發現了情況不對:留在總壇那兒的弟兄告訴他們,總壇這兒什麼事都沒發生,教主和堂主們也沒有回來過。

    而就在這幫“群龍無首”的火蓮教徒們感到困惑之際,趙總旗已然帶著大隊人馬殺到,把這地兒給圍了……

    之後的事,自是好辦。

    您別看這火蓮教有近千人之眾,但在正規軍面前,他們屁都不是……沒有了屍烆子這妖道的庇護,只需出動一個衛所的錦衣衛,再帶點兒當地的官兵,湊個一兩百人,便足以將這千八百名教徒全部拿下,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當夜,在得到了趙總旗從火蓮教總壇中收集到的一些證據後,魏公公便來到了朱爀的面前,亮明瞭自己的身份,也挑明瞭自己的“使命”

    這晚他又跟朱爀又談了些什麼,外人不得而知,人們所知道的是:第二天,朱爀便下了那道命令,而且從那天之後,這位小王爺變得十分老實,成了個很低調的人;他非但是遣散了自己手下所有的門客,就連對女色和玩樂都不是那麼感興趣了,終日就在王府中飲酒度日,渾渾噩噩……直到數年後,在一個月內,朱爀和自己的父親先後暴病而死,魯王一脈,就此斷絕。

    當然了,魏公公和趙總旗可沒有一直留在這裡等到那一天,他倆在這火蓮教覆滅的第二年春天就雙雙離開了濟寧,回京城覆命去了。

    這整件事,從結果上來看:朱爀的野心被扼殺在了起步階段,魯王勢力在沒有被公開“削藩”的情況下實質消失,“老朱家”的臉面並未蒙塵,皇帝也很滿意。

    至於在這樁事裡,老朱家的“裡子”做了什麼,從多久以前就開始做了……這就都是些不會有人提起的秘密了。

    倒是孫亦諧、黃東來、姜暮蟬、笑無疾、聞玉摘他們五位“民間義士”在濟寧城“為民除害”的故事,此後不久便在某些勢力有意識的運作下開始廣為流傳。

    很顯然,魏公公很希望老百姓可以把焦點放到這些“俠客”的身上,而不是去思考太多不該他們思考的事——儘管,在魏公公看來,這幾人做的事只是錦上添花,就算沒有他們,事情的結局也不會改變。

    …………

    寒衣節當晚,濟寧城外。

    火堆旁,五個人或坐或站,神色各異。

    只因方才,聞玉摘跟他們講了蕭準那個祭煉“血劍雛胎”的陰謀,以及他準備用“刀劍七絕陣”去闖悟劍山莊的計劃。

    這兩段信息,孫、黃、姜三人都是頭回聽說;此前雙諧雖已從亢海蛟那邊探到過與之相關的情報,也通過一永鏢局的謝三當家被下“盜命繦”的事推斷出了蕭準在搞某種超乎常理的邪惡勾當,但這些信息還不足以讓他們觸及到事件真正的核心……直到此刻,聞玉摘把這段兒一說,他倆才茅塞頓開,把所有的線索都串上了。